摇摇欲坠让人很揪心是吗?
天很蓝,晴朗,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过,就算是轻轻拂过身边的微风都可以那么刺骨,为什么,明明天这么蓝,明明我身边有那么多双眼睛。尽管环视一周,四周的人,我都不认识。
一个个似笑非笑的面目狰狞。
于是我在呼声中被吊了起来,黄色的起重机用一条钢索把我吊得很高很高,渐渐我看到城市的地平线,一片橙灰色的地带,和蓝天鲜明地区分开了。我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任他们摆布我的身体。
不知道我被吊得有多高,只是仿佛越来越接近天空,恐惧的感觉从脚底一直向上蔓延,直到完全地把这身躯冷却掉。我麻木了,麻木得无法尖叫。
地面上的人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地面离我太远太远,无力挣扎的痛苦就好像被千刀万剐。也许我会就这样结束了,脑海里尽是一具吊在高空中风干,孤零零尸体的想象,我可能就这样了。
这一刻我才觉得入土为安是多么幸福,才明白脚踏实地有多么幸福,才明白我对土地的依恋,然而此刻我脚下已经没有了依托,即便再回头,如果此时我稍有挣扎,可能是粉身碎骨也可能永远飘在半空……
我变得呼吸困难,耳边是许多陌生的催促声。
我好恨他们这群人。
身体变得好重,我好累,如果一觉醒来我还是没能回去那会怎么样?我会永远停留在这里吗?如果我恶毒地诅咒他们,就会消失吗?
那些本来高耸的大厦变得越来越小……于是我绝望地看着永不消失的地平线,至少这是曾经的地平线,是现在的地平线。
原来当一个人离地面好远好远的时候,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当一个人失去挣扎的力量,绝望是那么渺小。
下一秒我的脚边出现的是一个黄色铁架,很高很高,高得就在我的脚边,然后有人示意我站在那上面,告诉我,我要小心翼翼地站上去,要是掉下去了会很痛苦很痛苦。于是,我乖乖地,只能踮起脚尖用右脚掌站起。
你知道吗,我根本就站不稳。
仿佛打个喷嚏我就会滑下去把自己吊死在那里。
但是我又只能尽力地维持,每一秒钟都用上我全部的专注力精力,我好累好累……但是我不能停下来。
半只右脚踏上去,我发现我又要晃到另一个方向,于是我弓起身子九十度弯腰,然后终于找到一些平衡。然后,我把一件绑在身上很久的东西扔了下去。
听见东西撞击然后粉身碎骨的声音,我有种释然的感觉。
就像那是我自己的解脱。
我的本意却不是要毁灭任何一个身边的东西。
可我却把它摔个粉碎。
耳边的杂音在欢声叫好。我在半空怀着快感的同时为自己悲哀,我好想回去。
回到宠爱我的人身边。
东西彻底碎了,他们缓缓把我放到一个玻璃瓶子里,封上盖子,任由我在里面挣扎,任由我往上爬却永远爬不出去。
他们把玻璃瓶朝地面上一扔……
玻璃瓶滚动了好久,我知道它不会碎掉,滚动,我回到了土地上。可我却在瓶子里,那个狭隘,透明的瓶子里。
幸福的人群把我踢来踢去,我一个个地见证他们的幸福,期待有一天他们会大发慈悲把瓶子踢碎。
是我真的回去了,还是我根本学不会知足?
也许我该学着乐观点。
但是却还是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仿佛那是无底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