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喜笑颜开蹦蹦跳跳的走了,犹如一只小精灵,来的时候带着令人怜惜的柔弱与悲伤。走的时候给人留下了无尽的温馨与欢乐。
安叔深深的看了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少年一眼,苍老的脸庞上带着淡淡满足笑意,而后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起身,缓缓的走出房门。
神殿,至尊,印玺,神藏,安叔所讲述的一切,此刻在他看来都恍如迷雾,难以看透。那些剧烈他太过遥远,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努力提升自己以求自保。在这个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世界,谈别的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想及以后将要到来的种种危险与艰难,沈执瑾顿时陷入默然。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而今要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处置那轻语庆,作为秦王朝皇子手下的侍卫首领,对秦王朝的忠诚应该是毋庸置疑啊。想要他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隐瞒下来,难如登天呢。”
少年揉了揉额头,清秀稚嫩的脸颊上满是无奈,“轻语庆啊,你还真是个大问题。如果我执意要将你杀掉的话,想必轻语博是不会答应的吧?若是一意孤行,应当会引起那勉强种在轻语博体内的魔种反噬吧?走火入魔,身死魂灭的下场可不是我想要的啊。”
“看来,只有让你与轻语博一样了呢。”少年抿了抿嘴,狭长幽深的眸子中闪过一道寒芒,微微扬起脑袋望着窗外无尽虚空,稚嫩的小脸上表情扭曲,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刚刚降临这个世界就要面对这种近乎于彻底失去战斗力的场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等级的任务?”
窗外寒风呼啸,月辉清冷,星光闪耀,少年低沉愤恨的自语随风飘散,为这个幽深死寂的院落中平添的一分森冷冰寒。
<<道心种魔>>可谓黄大师笔下屈指可数的绝世武功之一,这部功法甚至可以说是一部贯穿历史的绝世之作。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他甚至可以称之为夺天地之造化,钟天地之灵秀,应运而生的天地灵物。
当初沈执瑾在第一世界之时,费尽心机,步步算计,最后在差点付出生命代价之下才将这部绝世功法收入囊中。而后又为生存计,忍常人之所不能,经历磨难,受尽苦楚才将之练成。之后的世界任务更是凭借他才能得以生存,对于这部功法的理解可以说已到极尽。
正是因为了解,沈执瑾如今才会有如此大的怨念。是,道心种魔却是可以以弱胜强,甚至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功法再强也不能行逆天之事。
而今天,若没有先一步发生的召集千万毒物让轻语博心神失守的话,那最后结果恐怕就是沈执瑾被轻语博所杀,万事皆休。
即便如此,他仍旧在轻语博解开封印那一刻因境界相差过大而导致心神受创惨遭反噬!这怎能不让他愤怒?可以说这是一个坑!一个差点置他于死地的史前巨坑!
在人前他一直保持着云淡风轻,从容自若的样子只是一贯养成的习惯而已,那是对周围所有人的质疑与不信任的具体表现。在他过往经历之中,那些稍露疲态便受人攻击的事情他见的太多,想要自保唯有让自己时刻都表现出巅峰状态,这是一个个世界轮回下来的生存法则。
“必死任务吗?嘿!”
沈执瑾抹了抹嘴角溢出的血渍冷然一笑,望着窗外夜空的漆黑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屑与狠厉,“不耐烦了吗?那些前辈都是死在你这招之下啊,如今没有了团灭,你这是想要单练?呵---可不会那么轻易如你所愿啊。”
“轻语庆,咱们明天见吧!这伤,我真的可以忍呢。”
轻柔中带着丝丝莫明笑意的话语轻飘飘的回荡在这间破败的房间中,少年长身而起,挥了挥衣袖,灯光熄灭,月辉照耀下,那单薄稚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晨曦初微,柔和的阳光驱散了房间内的冰寒与黑暗,也为闭目盘膝在床的少年身上蒙上一层朦胧温润的光芒,为他驱散了一分冷漠,凭添了一分柔和。
“殿下,轻语博跟轻语庆到了。”
安叔低缓中带着丝丝笑意的话语透过薄薄的门扉传进沈执瑾耳中,少年嘴角不由的牵起一抹细微弧度。
“真早呢。”
让轻语博跟轻语庆在夜宿与大殿是他临时起意,毕竟任谁都不希望自己休息的地方曾是毒虫汇聚之所,而且还亲眼见证沈然父子在大殿里的那种惨绝人寰的绝望死法。即便是心志坚韧的修士,也不会自找不自在。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故意让他们留在缚龙峰,一方面可以让他们时刻心生压力,心神时刻保持在不安状态,算是恶心他们。另一方面也是寄希望于借此为他增添一份破开轻语庆心神防线从而使他道心不稳的希望。
如今,他们两人早早便在门外相候,显然昨晚睡的并不安稳。这也正是沈执瑾所需要的,一切都在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知道了安叔,我马上出来。”
沈执瑾起身抓起旁边的赤霄红莲将之负于背后,而后走到房门,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这间居住短暂却带给他一丝心灵慰藉的房间,随后拉开房门毅然转身离去。
“我的路在远方,不在这里!”轻柔的自语飘荡在房间之中随风摇曳,仿佛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殿下。”
“沈兄。”
“瑾弟弟---”
沈执瑾站在门口,望着立于台阶下神情恭敬的安叔,面露苦笑眼圈发黑的轻语博,面无表情双手握拳的轻语庆,以及蹦蹦跳跳笑靥如花的秀儿。
沈执瑾拱手笑了笑,而后微眯着双眼扫了一眼低头沉默的轻语庆,心底轻轻一叹,“昨天的安排对轻语庆没有产生丝毫影响吗?不愧是百战精英皇子护卫呢,果然是心志坚毅之辈。要尽快将他解决,不然待他出了缚龙谷,实力恢复之后再想将之握在手中那只怕就难如登天呢。”
“沈兄,我们该启程了。”
轻语博苦笑着拱了拱手,苍白的脸庞,乌黑的眼圈,沾染了点点血迹的明黄龙袍,此刻的他不像是意气风发,睥睨众生的皇子,倒是像是落魄潦倒,精神萎靡的难民。
“轻语庆,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执瑾饶有意味的盯着面无表情的轻语庆,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笑意。然而,那漫不经心的轻柔话语却让在场的三人皆是身子一颤,就连俏脸含笑,双手负后蹦蹦跳跳的秀儿黛眉都为之一蹙,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疑惑的望着沈执瑾,不明所以。
“不知道。”
轻语庆沉默片刻,表情木然的望着初升骄阳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怨恨与无奈。自从昨天沈执瑾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知道,这个少年,不会放过他的!
如果一开始他因为沈执瑾的年龄与生存环境而对他产生轻视的话,那么在见证了昨天那一番冷血杀戮之后,他已然明白这个少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冷酷与果决,更有着与之实力相匹配的心智与城府,他不向一个孩子,更像是一个久经沙场,冷厉无情的战士!
“那易地而处,将心比心,你会如何做呢?”
沈执瑾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相貌俊美,气质阴柔的侍卫,感慨于他的坚毅与坦然同时又心生趣味,他很想知道这个对他心生恨意的男人作何回答。
“杀掉!”
轻语庆冷冷的扫了沈执瑾一眼,嘴角牵起一抹嗜血残忍的弧线,仿佛没有听懂沈执瑾意有所指的潜藏含义,吐出了这带着森然杀机的词汇。
“沈兄!”
轻语博大惊失色,急忙上前一步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沈执瑾,苦着脸说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的!”
“殿下!”
安叔历经风雨,阅历丰富,如何看不清眼前形势?他冷冷的盯着沉默不语的轻语庆,浑浊的眸子中杀意迸现。千百年换来的一次机会,老人显然不想为一个仇人而导致横生枝节,想要解决眼前问题的最好办法无非就是将之抹除。
“吃了它,不杀你!”
沈执瑾翻手拿出一颗白色药丸丢给轻语庆,而后走到秀儿身边结果她手中包裹说道,“走吧。”
轻语庆看着手中犹自散发着令人迷醉气息的药丸咬了咬牙,而后丢进嘴里。生与死,他别无选择。
“瑾弟弟,你给那人的药丸是什么啊?”
秀儿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拉着沈执瑾的胳膊,白皙柔美的小脸上满是好奇。或许是因为即将离开这片束缚她十六年的牢笼,小丫头特意穿上了一袭从未穿过的粉红长裙,柔软顺滑的布料紧紧的贴着少女单薄稚嫩的娇躯,将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展现的淋漓尽致。寒风吹来,裙裾摇曳,一双穿着粉红色绣花布靴的纤细玉足若隐若现,凭空给人带来一份别样魅惑。
“那个啊……”沈执瑾转头看了看面色发苦的轻语博微微一笑,而后表情古怪贴着少女圆润白皙如元宝般精致的耳朵小声说道,“那个就是一个普通的糖丸呢。”
“……”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温暖湿意,呼吸着熟悉且陌生的气息,少女蓦然双颊晕红,秀眸圆睁,小嘴微张,呆呆的望着忍俊不禁的沈执瑾久久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