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头来,很可能没见到多少、没学到多少,徒然得个“虚名”,却既浪费了时间又搞坏了身体。
在这儿爸爸要告诉你两句孔子说过的话——
孔子说:“把已经学到的东西,常常拿出来温习,不是很喜悦的事吗?”(语译)
孔子又说:“只知道学习,却不假思索,到头来等于白学;只靠思索却不去学习,则因为没有新东西,而变得危险了。”(意译)
在孔子的这两句话里提到了三个词,也就是“学”“习”和“思”。
“学”是指“学新的东西”。
“习”是讲“温习”,也就是把学过的东西再温习一下。
“思”是讲“思索”,让学习到的东西能在脑海里多打几个转,甚至引发一些自己的想法,产生一些自己的创意。
现在,爸爸要问你,你这个礼拜读了两千多页的书,算是“学”还是“习”,又或是“思”?
你的答案大概只有“学”吧!
孩子!你总是去图书馆,那里的书是不是好多好多,让你读一辈子也读不完?
如果有个人天天都去读书,一辈子读了几千万页的书,他还有时间写文章、写书,或把学到的东西拿来使用吗?
如果读书人都不能写书、不能用书,图书馆里还有新书吗?这世界上又还有人工作吗?
这也好比前两个月,爸爸说要种番茄,从图书馆里借了七八本教种番茄的书,如果爸爸一页一页地看,只怕到现在还在读书,我们的后院又怎么能有已经红了的番茄呢?
所以,书虽然不会动,像是“死的”,但是里面的学问是“活的”。
那活的学问又好像“种子”,你必须把它拿出来,播到土壤里,每天浇灌,常常施肥,才能长成果实。
如果你根本不把种子拿出来,或播完种,却忘了,任它自生自灭,长一大堆杂草,是不可能有好的收获的。
孩子!爸爸不要你拿第一。只希望你做个快乐的读书人,而且快乐地读、快乐地用,常常温习、常常思索。
我希望你每星期只读一两本书,却能在读完之后对我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甚至有一天对我说:
“爸爸!你看我也模仿那本书,写了一个小故事,我还画了几个插图呢!”
谁能样样拿第一
只有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有些办得到,有些办不到,不可能自己样样拿第一的人,才是成熟的人。
今天晚上,当我过去亲你的时候,你不但没回亲我,还对我发出很奇怪的声音,噘着嘴说:“不要捣乱嘛!我明天要考三科。”
看你没好气,我只好赶快躲开,但是当我跟你妈妈提起的时候,她却说当她去亲你时,你就没“作怪”。
所以,妈妈说,你把爸爸吃定了。
不管你是不是把爸爸吃定了,爸爸在这儿还是要跟你讲个道理。
你知道哥哥小时候也跟你一样,什么都想拿A吗?
他有一次,准备个考试,一直熬夜到四点才睡。你猜结果,他考了几分?
他没考到一分,因为他熬得太累了,第二天起不来,请假,没去上课。
或许你要说,你从来都起得来床,熬夜没关系。但是你想想,前些时你碰上考试,却生病,会不会就因为K书K得太狠了呢?
自从上初中,你就很少能十点钟上床了。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在小学,因为小学的科目统一,由导师控制。现在则是选修,常常有好多功课和考试挤到同一天,使你闲的时候没功课,忙起来又应接不暇。
这不能怪老师。因为当有一天,你进入社会,也是今天把你闲死,明天把你逼死。如果你不能在学校练就一身功夫,将来怎么应付?你必须知道怎么“积谷防饥、未雨绸缪”。
举个例子,爸爸的出版社,必须随时注意仓库里存有多少书,不能等到不够了才印。甚至在书还有很多的时候,就得提早印。
为什么?因为下面很可能是月底,过了每个月的二十号,印刷厂常会为印杂志而忙得不能接件。所以我们必须算,如果下面是月底,没办法印书,仓库里的书够不够应付?不够,就得赶在二十号之前印刷。
在商场上,只有那些把“库存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能不积压成本,又能应付市场需要的人,才能成功。
谈到商场,你知道工厂常会因忙中有错,而被罚吗?
爸爸就曾经在一个朋友的办公室,看见他在电话里对别人致歉表示愿意被罚钱。
那朋友放下电话,居然笑嘻嘻的好像没事。爸爸当时很好奇地问:“你被罚了钱,好像很不在意,真不简单。”
你猜他怎么说?
他居然说:“本来就接不了那么多订单,因为怕客户被人抢走,只好硬接,当然难免出错。这些错是早就算在成本里的,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呢?”
爸爸后来常想他这几句话,甚至自我检讨——
过去爸爸什么都要最好的,当一大堆事情临到头上,不但接下来,而且想要样样完美,最后不但忙中有错,还可能把自己累垮。
这样划得来吗?
爸爸后来发现,那位商场的朋友是对的。“只做一件事”和“不得不同时做许多件事”,你必须对自己有不一样的要求。
世界是公平的,每个人的时间都一样,你再聪明、再敏捷,也不可能样样完美。所以,你先得告诉自己,今天事情接得太多了,我不可能每样都拿A。
说到这儿,你又面临了抉择,当你不能样样拿A,又非得应付许多科的时候,你是让一科拿A++,其他都不及格呢,还是有些拿A,有些拿B就可以了?
这必须由你自己决定。
从小到大,你不是已经做过许多取舍了吗?七岁的时候,你为了学溜冰,而放弃了芭蕾。最近,又为了学小提琴,而放弃了溜冰。
然后,你再为学小提琴,而把钢琴由你的“第一乐器”降到“第二乐器”。由一星期练两天小提琴、六天钢琴,改成六天小提琴、三天钢琴。
既然你知道时间有限、精力有限,你不能什么都学、什么都好,又何必为了同时有好几科考试,有的考得好,有的考得差而不高兴呢?
孩子!成长是学习取舍,成熟是知道取舍。只有知道这世界上的事,有些办得到,有些办不到,不可能自己样样拿第一的人,才是成熟的人。
孩子!别总为一下子功课太多、考试太多而焦虑不安了!
只要你闲的时候,没有浪费时间,就允许自己忙中有错吧!
当爸爸明天再去亲你的时候,你可不许再噘嘴作怪了。
功课再忙,还是要记得亲亲爸爸的。
不上学真好
如果爸爸妈妈真把你留在身边,不要你长大,不要你上学,你能不跟我们吵,甚至最后爬墙跑掉吗?
傍晚,下雪了。
你不停地跑到窗前张望,一边看,一边顿脚:
“为什么不下大一点?”
“你喜欢看大雪啊?”我过去问你。
“我喜欢不上学。”你又顿了一下脚,“可是要下六英寸以上,学校才会关。”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上学吗?”我笑笑,“记得以前放假,放长了一点,你就会一直盼着回学校。”
“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上学了,我喜欢在家。”
听你这么说,爸爸一点也不惊讶,因为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喜欢上学。
刮台风,大人都操心,爸爸却很兴奋,甚至偷偷祈祷:“风雨再大一点,风可别转向,雨也最好大一点……”电线被吹断了,更棒!在烛光前可以做各种手影,烛光下可以讲鬼故事。如果台风过不去,明天不用上学,今天还能晚睡觉。
当爸爸将这往事说给你听的时候,你笑了。
说中你的想法了,对不对?
问题是,爸爸要问你,如果今天下大雪、明天下大雪,连着一个礼拜都没办法上学,你是不是还会那么开心呢?
恐怕就不开心了,对不对?
为什么?
“因为功课耽误太多了,因为会好久看不到同学。”
又想上学,又不想上学。听起来这是多么矛盾的话啊!但是爸爸要说,这并不稀奇,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这种矛盾当中。
好比我们去旅行——
刚出发的时候,真兴奋!天天四处玩、天天吃餐馆。
但是渐渐地,我们开始想家,当家门近了,又会说:“回家了!真好!”
你说,是不是跟你上学一样矛盾?
人的一生都活在这种矛盾当中。人的可爱,也就在有这“一动”与“一静”之间的矛盾。
小时候,你总想偎在父母的身边。但是当你长大了,开始往外看、往外跑,愈来愈觉得外面的世界才可爱。
所以中国人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如果爸爸妈妈真把你留在身边,不要你长大,不要你上学,你能不跟我们吵,甚至最后爬墙跑掉吗?
记得你哥哥在哈佛心理系的时候,曾经做了个实验——
他们把盐、糖、面、青菜,各种“好吃”的与“不好吃”的东西,摆在许多幼儿面前。
那些娃娃自己用手抓抓这个、抓抓那个,放进嘴里。
有些东西,像是盐,才放进去,就吐了出来,甚至气得哭起来。
问题是,经过长期观察,哥哥发现,那些娃娃虽然不爱吃一些东西,但如果那是他们身体需要的,他们到最后还是会忍着咸、忍着苦,往嘴里送。
读书也一样,是人的本能。
你可能因为考试太多、功课太多、压力太大,或学的东西太枯燥,而不愿意上学。
但是真给你自由,后来你却可能自己去求学。
你不是读过许多小牧童、小乞丐,躲在私塾门外偷听的故事吗?没人逼他们念书,他们应该高兴啊!为什么反而要偷偷学呢?
在英国有个夏山学校更有意思,他们随孩子便,你要上课就上课,不想上课就出去玩耍。可是经过一段“玩耍”之后,绝大多数的孩子都回到了教室。
还有,你知道爸爸小时候最羡慕谁吗?
爸爸最羡慕王子。爸爸想,做王子真好,不会被逼着念书。
可是,后来有机会,看到清朝那些皇子、阿哥念的书和课程表,才吓一跳:
天哪!他们怎会这么辛苦、学这么多?
说到这儿,电视里正播出野生动物的影片。
几只小狮子,在追一只刺猬。
狮子妈妈在旁边看,看小狮子被刺扎到,不断甩着头、在地上翻滚,想把刺弄掉。
它们的妈妈却不过去帮忙。
接着,又是兀鹰的画面。那种外号叫“食骨鹰”的大鸟,专找猛兽吃剩下的骨头。它们把骨头叼着,飞到高空,再松口,让骨头落到地面摔碎,接着飞下去吃里面的骨髓。
一只刚会飞的小兀鹰,也试着叼骨头往上飞。只是骨头太重了,飞不起来。它换了块小骨头,却又因为太轻太小,摔不碎。
它就一直试、一直试……
大鸟也没过去帮忙。
你知道爸爸看这电视,心里有什么感触吗?
爸爸觉得你就是那只小狮子、小兀鹰,你被刺猬扎伤了,你叼不起那么大块骨头。你好累,只盼下大雪,不上学。
爸爸不说话、不帮忙,也不责备。因为爸爸知道,不必说你,你就会继续学下去。
连野兽都好学,何况你呢!
你的书里有神吗
那些书是不是也因为我常翻、常读,伴我食,随我眠,而有了神?抑或,它们还只是一本本冷冷的书,没有生命,早被遗忘?
你的钢琴老师江天,昨天来我们家,当你去找琴谱的时候,他就很高兴地自己演奏起来。
“史坦威专业演奏家”毕竟不凡,整个房子都充满他热情洋溢的琴音,尤其弹到强烈处,感觉到连地板都在震动。
“这琴还可以吗?”看他告一段落,爸爸过去问。
“很不错!很不错!虽然你说已经买十几年了,可是一弹就知道,没经我这样的人弹过。”江老师笑着说。大概看爸爸不太懂,又加了一句:
“就是像我这样专业的人砸过。”说着,双手挥舞,“砸”出一串音符。
“经你这样用力弹过的琴,会不会容易变旧?”爸爸问。
“差的琴会,但如果是好琴,砸上两年,感觉反而更好。”他伸手到琴盖下,指指里面的木槌,“这槌上棉垫子的撞击会不一样。”说完歪着头笑笑,又道,“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同。有一种更充实、更饱满的感觉,那是‘有神’。”
他这番话使我想起有一次在台湾跟朋友去郊游,大家坐在大石头上聊天,朋友两个顽皮的儿子闲不住,攀上旁边的大树。
“下来!”朋友的太太吼,“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