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那喊话者又道:“范真,你脱离千幻宫,不理江湖中事,那也由你。但天王图是我千幻宫之物,请你交还于我。”
范真大笑道:“笑话,天王图是我范家先祖传下来的,和你千幻宫又有什么关系。”
那喊话者道:“本教的规矩,你难道不知?一旦入了本教,连自己的性命也不是自己的了。你先祖范鹤曾是我千幻宫副宫主,他手中的天王图,自然也是我千幻宫之物。”
范真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吴凡心想:“这‘天王图’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一幅画吗?千幻宫怎么会对一幅画这么看重?”
那喊话者又道:“范真,你叛出本教,已犯了杀头的大罪。你若交出天王图,宫主怜你对本教有功,还可饶你一命。否则,哼哼!本教对付叛徒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范真道:“钱长老,在下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要取在下的项上人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实不相瞒,这片蔷薇花海,便是在下按天王图来布置的,你若有胆量,不妨闯进来试试。”
那钱姓长老沉声道:“为了天王图,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好闯一闯了。范先生,得罪!”这句话说完后,再无声音从湖岛外传来。
范真面色凝重,咬破食指,在玉简上画了一个符文。那玉简登时青光大盛,从中飘出一大群青色光点。光点悬浮在空中,似组成了一道玄奥无比的阵法。
吴凡数了数,青色光点的数目一共是一百零八个,还未数完,已有三个光点熄灭,
他脑中灵光一闪,暗想:“这些光点,莫非就是由花海布置而成的奇门遁甲?等光点全部熄灭,恐怕那钱长老就要杀进湖岛了。”
在他思索之时,又有七粒光点接连熄灭,奇异的是,一共少了十粒光点,半空中飘浮着的青点阵法,却没有丝毫残缺之感,似乎剩下的九十八点青光,仍能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阵。
过了一柱香后,光点已熄灭了五十三粒,但第五十四粒光点,虽然已极为暗淡,却始终熄灭不了。
范真朗声笑道:“钱长老,以你的修为,能将花海之阵破除一半,已算是十分难得了。”
钱长老却不传话回答,想是他正竭力应对花海布置成的奇门遁甲,无暇再运转元气隔空喊话。
范真食指上的伤口尚未结痂,他伸出鲜血淋漓的食指,在玉简上又画了一个新的符文。
这个符文画成的瞬间,那原本已经熄灭的五十三个青色光点,竟然接二连三的重新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半空中的青色光点又恢复成了一百零八之数。
范真大笑道:“钱长老,请回吧!再不回头,困死在花海中,可没人去救你。”
叶随原一直站在范真身旁,这时伸出右手,缓缓向范真拍去。这一掌去势极慢,姿势也美到了极处,仿佛春日里的游人,伸手去摘枝头上的桃花。
但随着他一掌拍出,天地元气刹那间聚拢而来,凝聚出一个灰白色的掌印,闪电般击中了范真的背心。
范真口中狂喷一口鲜血,他上身的布衫被掌风震的粉碎,露出贴身穿着的一套银光闪闪的软甲。
若不是有这银甲护体,他一个不会修元的普通人,受了如此势大力沉的掌力,非得当场丧命不可。
范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吐在玉简上,那玉简喀嚓一声,碎裂成了十三块。
十三块碎玉如有灵性般,飞起飘浮在叶随原周身。每一块碎片都发出青色的强光,青光彼此交融,结成一个浑圆的青色光球,将叶随原困在核心。
吴凡看的呆了,心想:“叶随原怎么会突然袭击范真?他不是不会修元吗,怎么又成了练气士?”
玉简一碎,半空中飘浮着的一百零八粒青色光点登时摇摇欲坠。钱长老在花海中传音过来,大笑道:“少宫主,得手了吗?”
叶随原接连击出数掌,始终无法将困住自己的青色光球击破,他朗声道:“钱长老,持阵玉简已碎,进来拿天王图。”
钱长老高声答道:“遵命!”话音刚落,已有十五粒青色光点熄灭,看来持阵玉简破碎后,花海的威力已大不如前。
范真死死盯着叶随原,咬牙道:“少宫主,你便是千幻宫的少宫主?”
叶随原微笑道:“不错。”
范真双目好像要喷出火来,一字字道:“三年,你骗的我好苦。”他中了叶随原一掌,虽然穿了软银甲,并未丧命,却也身受重伤,瘫倒在地,连站起来都难。
他头脑一片昏沉,模模糊糊的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月夜,有一个年轻人独身闯入花海,这人在花海中犹如闲庭散步一般,有好几次只差一点,就要找到花海的生门。自己见他在奇门遁甲上极具天赋,便邀他来湖岛做客……
这年轻人当然就是叶随原了,范真与他会面后,更觉他举止谦逊,谈吐优雅,不禁大起爱才之意。而叶随原也愿在湖岛学奇门遁甲之术,于是就此在湖岛住下。
这一住就是三年,三年来,范真将毕生所学,除了家传的天王图外,全都教给了叶随原。那天王图是他祖先范鹤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处山洞得来的,其中记载了一十三篇奇门遁甲之术。
范鹤二十六岁得到天王图,直到老死,也才参透其中的五篇而已。但就是如此,范鹤在奇门遁甲上的造诣,当世已无人能敌。
范真拿到天王图已有十年,他十年如一日的刻苦钻研,才将最为浅显的入门篇看完,于第二篇,才只看到一半而已。
范真自知凭自己的天赋,毕生也难将天王图看完,就连像老祖范鹤那样看完五篇,恐怕都难以办到。
他有时心想,叶随原的聪明才智,无不胜过自己十倍,若将天王图传给他,或许能将天王图完全领悟,就算不能,要超过祖先范鹤,读懂七篇八篇,应该不难。
范真毕生的心愿,便是将天王图参透。这心愿自己十有八九是办不到了,但叶随原要是成功,自己这做师父的自然是与有荣焉,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他万万也没想到,自己这位亦徒亦友的得意门生,竟会是千幻宫的少宫主!更想不到这位少宫主,三年来敛息闭元,装作不会修炼的普通人,竟就是为了来谋取天王图。
他以一片至诚之心,与叶随原相交相待,这时得知被骗,怒火中烧,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他忽然转过头,目视吴凡,沉声道:“吴公子,请你过来。”
吴凡茫茫然走过去,道:“范先生,你有什么吩咐?”
范真道:“吴公子,范某有一事相求。”
吴凡道:“范先生请讲。”
范真咳嗽两声,道:“这片花海,是在下按天王图的第一篇《阴阳逆阵》来布置的。”
吴凡道:“是。”他虽是外人,不知范真与千幻宫之间究竟有何瓜葛,但听了范真与钱长老、叶随原的对答后,于事情的经过,也隐隐猜到了大概。心想:“范先生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范真又道:“阴阳逆阵以阴阳为名,阴者,攻也;阳者,守也。在下不会练气修元,只能运用阴阳逆阵的阳阵来守御,而不能使其攻敌。但吴公子是练气士,在下所求吴公子的,便是运用花海的阴阵,助我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