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听到这里,心中微一沉吟:“大伯已成了族长了吗。”
只见吴德摇了摇头,沉声道:“知法犯法,枉你还是天机营的都统。我劝你还是和我去跟皇上领罪,我向皇上做保,或许能饶你一命。你可不要执迷不悟,愈陷愈深。”
慕容介眉毛皱起,暗想:“这吴德当上族长,连自己的亲侄儿都不顾了。”忽然一惊:“我们来天牢救人,事发之突然,连御林军都还没来的及反应,怎么吴家的红衣卫反而先来了。”
慕容介眯眼环视一周,见四周的百余名红衣卫既不面红,也不气喘。不像从吴府急驰而来,反而像是预先在此处埋伏好的。可是吴族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他暗吸一口凉气,向吴德抱了抱拳,沉声道:“吴族长,这一次还盼你能高抬贵手,我慕容家从此欠你一个人情。”
吴德沉默。
慕容介咬咬牙,又道:“如果吴族长嫌我慕容家的人情不够份量。那么我们愿意再出三千万两白银?天机阁与太学府的六个职位,也一并让给你吴族。”
吴德忽然笑了:“慕容家的一个人情,怎么会只值区区三千万两。我只是好奇,向来宁折不弯的银枪慕容介,怎么会向我弯腰。”他抬起头,冷电似的目光朝那被黑衣人重重包围的慕容燕一扫,接着道:“难道这小女孩,对你们慕容家竟如此重要吗?”
当吴德率领红衣卫突然出现,将自己一干人包围时,慕容介不过稍稍变了变脸色。这时听吴德提起慕容燕,他身躯一震,一张脸直接便是阴沉了下去,冷冷道:“我劝吴族长还是莫打她的主意。否则在黄炎帝国,有你无我。”
吴德在马背上一笑:“这妮子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你们不惜以一族之力来保护。”
慕容介的表情愈发凝重,沉声道:“吴族长,还盼你能三思而后行。不要拿你我两族的千百条性命开玩笑。”
吴德哈哈一笑,马鞭向慕容燕一指,喝道:“红衣卫,给我拿下!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他“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一马当先向前冲了出去。
吴德野心极大,眼下虽无称帝之意,但对四大家族百余年来相持不下的局面,早已深感不耐。他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让吴族彻底的凌驾于其余三大家族之上。
所以他听闻慕容燕身份十分特殊,对慕容家极为重要后,便一直关注着慕容家的一举一动。
后来慕容燕也被凌昆侯率领掌旗卫抓走,吴德料定慕容家必会前去劫狱,便专程在天牢外侯着,攻了慕容家一个措手不及。他有意打破四大家族之间的僵局,对于慕容介的威胁,自然丝毫不放在心上,喝令一声,领着红衣卫向慕容家众横冲而去。
慕容介见势已无法挽回,低喝一声:“保护小姐!”浑身爆发出怒浪狂潮般的元气,与所有的黑衣人集合一处,将慕容燕围在核心,仿佛一柄尖刀般,避开吴德,向外突围冲锋。
黑衣人个个双目通红,悍不畏死的猛攻疾冲,更有慕容介充当冲锋的“刀尖”,红衣卫人数虽多,一时竟阻拦不住。
吴德冷哼一声,飞身跃起,落在慕容介面前,一掌轻飘飘的平推而出。
慕容介知道吴德的元气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不敢有丝毫怠慢,凝运元气,与他对了一掌。
两人的手掌刚一接触,慕容介便觉一股阴寒至极的劲力从对方的掌心传了过来,令他全身血液几乎为之冻结。他怒吼一声,手一缩,变掌为拳,一拳向吴德直冲而去。
这一招正是慕容家的看家拳法归一拳。吴德虽然修为稍胜于他,却也不敢硬接,只伸手在他手腕一拍,将归一拳的拳劲向别处引开。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将拳劲引向了站在一旁的吴凡。
归一拳威猛绝伦,本就是天下无双的拳法,由慕容介这等高手施展开来,当真是威字当头,猛不可当。连元气修为到了混元境的吴德也不敢正面相抗,凭吴凡凝气境的修为,必然是触之即死。
吴凡睁大眼睛,见拳劲裹携着气浪扑面而来,他瞧见这般浩大的声势,欲要躲避,脚已经软了。其实就算他立时躲避,也万万躲不开这一股由两大混元境高手共同激发的拳劲。
眼见吴凡要被拳劲打成肉酱,斜地里突然窜出一条高大的灰影,这道灰影快捷无比的闪身到吴凡背后,右手提小鸡般抓起他的后领,左手则是一掌推出,与拳劲相撞。
灰影人接了这道拳劲,身躯微退了半步,提着吴凡冲开重重的黑衣人的包围,左手揽过慕容燕的腰,而后双足在平地一蹬,高大矫捷的身子凌空飞起,已在数十丈外。
这灰影突然现身,救吴凡,接拳劲,掳慕容燕,说来缓慢,其实只是电光石火一瞬间的事。吴德与慕容介交手之际,对外界放松了提防,灰影人鬼魅般出现,两人猝不及防,竟被他一下子带走了吴凡与慕容燕。
慕容介见慕容燕被灰影人掳走,当即收手与吴德罢斗,提气去追灰影人。吴德冷哼一声,脚尖点动,也是飞似的向灰影人追去。
灰影人无论元气修为,还是轻功身法,本都在吴德与慕容介之上。但他一手抱了一个人,奔跑的速度不由得大打折扣。
因此他虽然夺得先机,先跑了数十丈路,但在吴德两人拼命追赶下。这数十丈距离渐渐变成十丈、五丈、三丈,最后已不足二尺。
追在前面的吴德一剑在手,手腕一翻,雪白的剑锋悄无声息的向灰影人后颈划去。
那灰影人脑后仿佛生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在长剑砍来时微一躬身,吴德势在必得的一剑便落了空。
但灰影人这么一弯腰,脚步不由得缓了一缓。慕容介趁机赶上,双手伸出,要以擒拿手法去扳他的肩膀。
灰影人见已无法逃走,蛮腰一扭,转身高高跃起,他两只手都抱了人,飞起一脚,作势去踢慕容介的手腕。
慕容介心中大怒,暗想:“你这一双脚,难道还能比我的一对手更灵活?我不扭断你脚腕,这二十年的擒拿手算是白练了!”他凝运元气,十指弯曲如勾,往灰影人脚腕抓去。
哪知他两只手刚刚递出,手腕处突然一阵剧痛,显是被灰影人以快捷无比的脚法一连踢中了两脚。
吴德见灰影人身处半空,无处借力,心中一动,取下背在背后的短弓。那短弓通体雪白,寒气逼人,竟仿佛是由万年不化的玄冰打造成的。
吴德拉动弓弦,天地间的元气无声无息的聚拢而来,凝聚成一支灰白色的箭矢。他手指一松,那箭化作一道笔直的白光,射向灰影人背心。
灰影人踢开慕容介双手,正欲抢路再逃,突然心里一寒。——他十三岁便出来闯荡,一生中大大小小的打斗经历了不下百次,每一次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心中便会涌出瘆人的寒意。
灰影人霍然转身,见白箭射来,情急之下,右手一抛,将吴凡高高抛起,反手拔出刀,自上而下的一劈。
这一刀直接将白箭从中剖成两半。但那白箭甚是奇异,被劈成两半后既不掉落,也不向两边分开,反而蠕动着化作两支小一号的白色箭矢,去势不减,分别扎入了灰影人胸口的内关、郄门两处穴道。
灰影人应变迅速,立即运转元气布满全身,一身灰衣紧紧绷起,便如钢铁一般。两支白箭只入肉半寸,便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他低喝一声,肌肉往外回弹,将两支白箭弹出体外,随后手一伸,将吴凡重新抓在手里,面对吴德、慕容介两人站定。冷冷道:“还要追吗?莫怪燕某无情。”
吴凡这时才有暇去看灰影人的脸,一瞧之下,不由得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叫道:“燕前辈,是你!大伯,燕前辈是好人。”原来那灰影人正是燕三。
吴德手握长剑,沉声道:“笑话,大盗燕三岂会是好人,凡儿,你到我这边来。”
吴凡平日里对这不苟言笑的大伯就存了三分敬畏,七分惧怕。今日不知为何,心中对他更是厌恶抗拒,听他叫自己过去,脚刚提起,又放了下去,紧紧抓住燕三的衣袖。
慕容介盯着燕三道:“燕三!你与我族之间早有约定,慕容燕由我族抚养。你今日又来抢人,是什么意思?”
燕三淡淡道:“我让你们抚养她,是因为你们答应我能治好她体内的寒毒。如今她被皇上抓去,连性命都将不保,还谈什么治病。”
慕容介面有愧色:“没能保护好小姐,的确是我们的失职。请阁下再信我们一次,除了我们,天下再无人能治的了小姐的寒症。”
吴凡望着燕三道:“前辈,这,这位兄台的话倒没错。令爱千金的寒症日益加深,要想治疗,实是千难万难。至少我是不成的。”
燕三沉默良久,缓缓点了点头。望着女儿道:“孩子,你.你保重。”
慕容燕面容隐藏在斗笠下,她轻轻点了点头,一个字也不说。
燕三叹了叹气,拉起吴凡的手,说道:“小兄弟,咱们走吧。”
吴德冷哼一声,道:“燕大侠,你说带他走,就要带他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