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道士一言不发,双手合十,在吴凡两人周围站定。
白衣女子站在吴凡身后,左手背负,右手垂下,离吴凡腰间的几处大穴只有几寸。她冷笑道:“你们又追上来了,怎么还不动手?”
青松道人道:“仙姑以这位居士为要挟。我等不敢妄动。”
吴凡听到这里,一颗心砰砰直跳,隐约间觉得自己这两天似乎是犯了一个大错。
只听那白衣女子冷冷道:“既然你们投鼠忌器,又何必再追。”
青松道人叹了口气,说道:“仙姑所言极是,仙姑只要片刻不离这位居士的身,我等的确没有丝毫办法。”
白衣女子道:“那你们为何还要穷追不舍?”
青松道人道:“既然追之无用,我等也不用再追了。今日一别后,我等便要回天山。若三年后仙姑仍未被昆山七侠擒获。我等当再下天山,与仙姑一分高下。”
白衣女子神色郑重,一字字道:“昆山七侠?他们也要来找我的麻烦?”
青松道人道:“仙姑在天波城做的事,实在是有些太过了。天波城主已发了天波令,誓要将仙姑缉拿。据我所知,那昆山七侠也接了天波令。”
白衣女子看了青松道人一眼,冷笑道:“我还当你是为了降伏我这女魔头,才不惜从天山追我追到这里,原来是为了天波令的赏赐。正道练气士,嘿嘿,果然与我魔道中人不同。”
青松道人听她出言讥讽,既不羞愧,也不恼怒。双手合十道:“仙姑教训的是,我等清修之士,原不该为俗物折腰。这就告辞了。”
白衣女子目送岁寒三友离开,表情渐渐凝重,心想:“岁寒三友修为虽高,但为人迂腐,并不难对付。可是这昆山七侠……”
便在这时,吴凡忽然转过身来,恼道:“你骗我!”
白衣女子娇笑一声,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胸口一阵烦闷,气血翻涌,嘴角缓缓流下一丝鲜血。她重伤未愈,方才又强行运转元气与岁寒三友斗法,终于伤上加伤。
吴凡虽然怪她,更知道她是魔道中人。但终究狠不下心对她不管不顾,伸指替她点了几处穴道,暂时压制住她体内伤势。而后板着一张脸,沉声道:“咱们就此别过了。”
白衣女子缓缓吸了几口气,胸口的气闷之感渐渐消退。她本来在吴凡面前一直装作正道练气士,这时暴露身份,也就不再伪装成一派正经的模样。她笑吟吟的望着吴凡:“你生气了?”
吴凡愤然道:“你……你是魔道中人,你骗的我好惨!”
白衣女子伸手在吴凡清秀的小脸上捏了捏,笑道:“你有什么惨的,我既没骂你,也没打你。”
吴凡格开她的手,怒道:“我情愿你打我骂我。我最不喜的就是有人骗我。”
白衣女子咯咯一笑:“你这小孩倒也有趣。好啦,我不骗你,我叫秋水痕,五毒仙姑秋水衡,这名头你听过没有?”
吴凡登时便想起,神医张葛篡写的《医论》中记载了一门五毒神掌,这路掌法狠辣诡秘,其威力虽说不是绝强。但中掌者全身往往全身溃烂而死,端的是残忍无比。五毒神掌的创始人,吴凡记得就是秋水衡。
吴凡冷冷道:“你是秋水衡?你的五毒神掌好生厉害啊?”
秋水衡在吴凡肩头轻轻一拍,笑道:“这就是五毒神掌,厉不厉害,你自己看看。”
吴凡心中一惊,知道这些邪魔歪道什么事都干得出,要是真中了她的毒掌,自己虽然会治,但身边无草无药,还是非死不可。
他伸指察了察自己脉象,发现并无异状,而中掌处既不疼痛,也无酸麻之感,料想并没中掌毒。他恨恨道:“你又骗我!”
秋水衡扑哧一笑:“和你开个玩笑,怎么能说是骗。难道真要我在你身上种下五毒神掌么?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害你?”
吴凡冷冷道:“若是好端端的不会害人,也就不是魔道了。”
秋水衡笑兮兮的拉起他的手:“好啦,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吗?”
吴凡听着她的温言细语,硬起的心肠不禁软了下来。但他随即便想到,父亲曾告诫自己,这些魔道中人行事诡秘毒辣,多有颜如桃李而心似蛇蝎之辈。自己在这紧要关头,可千万要把持的住。
他手一挥,正色道:“我是天云宗弟子,正道练气士,怎么能与阁下一路。你我这就分开吧。”
秋水衡嘴角一抿:“天云宗,正道第一大派,果然好大的威风。喂,那你怎么不杀了我,好为天下除一大害啊?”
吴凡脸一红,支吾道:“我打不过你。”
秋水衡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替我治伤?”
吴凡一时答不上来,转过身道:“总之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秋水衡道:“你走了以后,那昆山七侠追过了,我可怎么办?”
吴凡道:“你作恶多端,那是你应得的报应。又怪得了谁?”
秋水衡笑道:“好一个作恶多端,这位少侠,你倒说说看我做了哪一件坏事?”
吴凡道:“我是说不出,但你既沦为魔道,难道还是好人?”
秋水衡笑道:“原来如此。”
她话音刚落,竹林深处突然奔出七匹乌黑的骏马,马上骑士也都穿着一身黑衣,个个腰悬长剑,背负强弓,端的是英武非凡。
七骑士骑术精湛,几个呼哨间便将吴凡两人团团围住,为首的骑士身材高大,比常人高了一个头不止。他马鞭一甩,指着秋水衡道:“五毒仙姑,这次你跑不了了。”
他斜眼看了一眼吴凡,笑道:“这女魔头身边还跟着一个小魔头,也罢,一并抓回天波城去。”
吴凡忙道:“诸位可是昆山七侠?”
为首的骑士道:“不错,你这小魔头倒有几分眼力。”
吴凡道:“在下并非是魔道中人,在下是天云宗弟子。”
为首的骑士听到“天云宗”这三个字时,心中一凛,暗想:“天云宗是海内第一大派,可千万得罪不得。”当即温言道:“在下韩林。这位小兄弟,你说你是天云宗的弟子?”
吴凡向他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吴凡,正是天云宗五代弟子。”
韩林哈哈一笑:“小孩,你这牛皮可吹破了,像你这般年纪,怎么会是天云宗的五代弟子。小孩,你到底是谁?”
吴凡道:“在下怎敢欺骗前辈,在下正是天云宗五代弟子。”
韩林听吴凡出言恭敬,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罢,你说你是天云宗弟子,可有什么凭证?”
吴凡身上并无表明身份的玉简或是令牌,他在怀里乱摸了一阵,突然想起师父无极子送给他的短剑。他心想这短剑黑昆山七侠或许认识,当即从靴子里拔出来,高举着递给韩林,说道:“这是我师父无极子的剑。”
韩林俯身将短剑接过,只见剑光寒如秋水,确是一柄宝剑无疑。剑柄上刻着一朵流云,似乎便是天云宗的标志。
他见到宝剑,眼中闪过一道贪婪的光芒,随即向吴凡喝道:“胡说八道,这分明是魔道红煞老人的佩剑。你这小孩跟红煞老人是什么关系?”
吴凡一怔:“这明明是我师父送给我的。”
韩林道:“好啊,你可亲口承认了,原来红煞老人是你的师父。小魔头,你涉魔道未深,还可回头。这柄剑我收下了,你快滚吧。”
他身旁一个骑士笑道:“小魔头,我们大哥饶你不死,你还不走?”
吴凡这时才明白他们要抢自己的宝剑,他气得满脸通红,怒道:“堂堂昆山七侠,难道是七个恃强凌弱,偷鸡摸狗的败类吗?”
韩林脸一沉,喝道:“昆山七侠的名头,也是你能侮辱的吗!”他手一挥,马鞭上裹携着元气,向吴凡狠狠甩去,这一鞭虽未用尽全力,但吴凡若是中了,也非得重伤不可。
吴凡的元气修为不过才凝气四层,明知马鞭挥来,想要躲避,却已然来不及。
便在这时,秋水衡左手一抬,将马鞭格开,右手抓住吴凡后腰,足尖一点,从昆山七侠头顶跃过,轻飘飘飞入了竹林深处。
韩林冷哼一声:“好快的身法,追!”七骑士调转马头,扬鞭向两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