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锦衣卫的人今天敢动手杀了东厂的人,那绝对不是奉皇命,就是谋反。
张燕看东厂这帮人一个个都用不屑的目光看着他,就猜出了这些人的心思,也没恼怒,还是平常着声音问林孝珏:“小姐,这个人话很多?怎么办?”
林孝珏终于看完了,指着魏公公:“杀了他。”
“啊!”魏公公大叫:“你不能杀了我,不能杀了我。”
林孝珏见这时候门外不远处聚了几个百姓,正在往楼里偷瞄,终于等到人了,她再指魏公公:“这些人勾结贼人,纵火烧,东华大街,侵犯百姓家园,罪无可恕,杀了他。”
她话音刚落,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张燕的绣春大刀就砍断了魏公公的脖子。
真听话啊。
“啊!”的尖叫,街上百姓发出惊呼声,同时东厂其他太监全部跪地。
可这还没完,张燕身上被喷了一身血,魏公公的头身分离,身子倒下去,可眼睛还瞪着,直到脑袋就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最后听了下了才咽气。
这太吓人了,街上的百姓还有尖叫不止的,也有叫嚷喊人……可谓“千姿百态。”但大家有一个动作很一致,就是后退,再后退。
林孝珏看着百姓被吓到了,心道这个张燕来京半年,比以前杀伐果决多了,这就是锦衣卫吧。
她抬步走向门口,向众人道:“各位街坊不要怕,他们是害咱们的人,死有余辜。”
钱勇几人也走过来作证。
但百姓还是议论:“真的吗?那杀了不是更惹祸了?”
自古人们都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已经把店铺卖掉的人家,更不嫌牵连其中了。
林孝珏只是让他们做个见证而已,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管了。
她跟众人解释完回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其他人:“都杀了。”显然是对张燕说的。
张燕的人举起绣春刀,那些太监脖子后发凉,连连磕头:“小姐,咱们就是个跑腿的,可跟咱们没关系啊。”
他们平时也杀人问刑,所以更知道死亡的恐惧,现在轮到自己了,更不想死。
林孝珏一甩手:“还是杀了。”
张燕打了个手势,这些人就要落刀。
屋子顿时飘出一个尿骚气,有几个太监已经闭着眼昏了过去。
可正在这时。
“住手,都给我住手。”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声音高斥而来:“是谁在败坏老子的名声?”
紧接着的,一个魁梧的男子和郑子刚二人并行,出现在街上的人群之前。
他们身后还跟着郑子刚的两队人,他们甩开围观的人,气势汹汹朝楼门口走来。
林孝珏听得清楚,喊话的就是这个魁梧的男人,他谁啊?
她回头看向张燕。
张燕盯着怒气冲冲而来的人看了那么一下下,然后蹙眉道:“看衣服,是同知大人,任贵多。”
是他啊,官职比张燕大多了,林孝珏再回身看着已经踏进门口的两个男子,事情变得不好办了。
任贵多与郑子刚之前,看着地上魏公公死不瞑目的人头和跪了一地身如筛糠的东昌太监,突然抬起头怒指张燕:“张燕,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官职人员。”
没等张燕回话,林孝珏道:“他们现在,已经是纵火犯了,张大人,是在正法他们。”
张燕点点头。
什么罪犯用得着就地正法啊?除非十恶不赦。
任贵多眯眼看着这个多嘴的女结巴,点点头道:“原来是你,你就是飨悦楼背后的主使。”
他这话很有意思,能问出这种话的,显然是郑子刚一伙的,这也是废话,他就是跟郑子刚来的。
林孝珏还没说话,一个太监忙喊道:“同知大人,快救救我们,这些人是乱党贼子,他们谋害了魏公公。”说着他还想挣脱他身后按着他的人的束缚。
任贵多见了怒道:“放开他。”
同时有个女子声音跟他一起:“都杀了。”
众人先是一愣,还在想着这回锦衣卫要听谁的,下一刻却见锦衣卫那些人方才没落下去的绣春刀,现在全都坎了下去。
噗噗噗……鲜血四溅。
“啊啊啊!”叫声四起。
全杀了,还没问清原有呢,不对不对,根本不该这样杀人啊。
任贵多等人见最后一个倒地的太监呜呜两声才咽了气,一激灵,回过神来。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任贵多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燕:“你竟然听命与一个民女。”
张燕道:“启禀大人,下官是听命于天理,这些人无恶不作,纵火烧街,威胁百姓,死有余辜,我们身为锦衣卫,是在除暴安良,职责所在。”
除暴安良的事什么时候轮到锦衣卫做了?任贵多上前两步揪起张燕的衣领:“你自己找死不要拉着兄弟们,东厂死了这么多人,要如果跟东厂的人交代。”
张燕被他揪扯的快要说不出话了,锦衣卫其他防备的抬起刀。
这时终于回过神的来张子刚立即喊道:“保护同知大人,将这些贼子包围了。”
他能包围谁啊?
钱勇等人也做出防御姿势。
林孝珏在人群中间,冷笑着了郑子刚一眼,郑子刚被她看的心里一翻个,就是这个小姑娘?她才十几岁啊。
怎么可能跟他作对呢?
他疑惑着,可此时林孝珏早已不看他,她已经走到任贵多的身后。
她在提起任贵多的后脖领,一用力把人甩到一边,然后看着趔趄一下才站位的任贵多道:“锦衣卫的人,做任何事,除了皇上,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是!
锦衣卫所有人迈出一步。
任贵多看着手下全都怒气冲冲的盯着他,虽然才十几个人,但那目光,足够用气势雄浑几个字来形容了。
他后退一步:“你,你们想干什么?本大人可是任同知,你们看好了。”
看好了!
张燕带着人又前进一步。
满身血腥的人就这样盯着你不说话,还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任凭任贵多见惯了生杀场面也要吞咽一下口水。
郑子刚也很莫名,这些人难道是吃错药了?
他上前一步道:“你们可看好了,这可是你们的同知大人。”指着身前魁梧的男子:“难道你们还敢把他怎么样不成?”
对,必须杀了他,已经杀了这么多人,若是漏了他一个,张燕回去就不好交代了。
林孝珏眼睛一挑看向张燕,然后头一偏。
张燕一低头:“是。”接着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直奔任贵多而去。
任贵多毕竟还是有过训练的,见张燕奔自己而来,他就感到了杀气,习惯性的一出手,二人就打在了一起。
打起来了,郑子刚不会功夫,本在一旁,现在忙躲到一边。
他一躲他的人也不敢上前。
可锦衣卫张燕的兄弟就不管那个了,一下子冲上去五个,准备帮张燕拿人。
可屋子太小了,又站满了人,五个人一拥而上有些施展不开,混战了好几招也没将任贵多拿下。
林孝珏拔出发簪找到一个缺口,突然一甩手。
接下来众人就听不痛快的一声呜鸣,任贵多噗通倒地,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锦衣卫几个人连忙闪开将尸体让出来。
张子刚支支吾吾指着林孝珏:“你,你,你,杀人了,同知大人?”
张燕闻声将手中绣春刀一下子刺进任贵多的胸膛,尸体动都没动一下:“你看准了,人是我杀的。”他拔出刀抬起头看着郑子刚。
郑子刚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但也难阻挡他心中腹诽,当他瞎子呢?谁杀的人他还没看清?
若是锦衣卫的同知是个普通百姓杀的,那这百姓就要摊上事了,但如果是锦衣卫自己人杀的,那兴许他们内部就自己处理了。
郑子刚明白过来又惊惧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林孝珏等人:“你们可真敢!”
这时张燕和钱勇这些人都站到了林孝珏的身后。
林孝珏仰头看着郑子刚:“你都敢,我为什么不敢?”
你是谁我是谁?郑子刚看着眼前这个小疯子,她一定是疯了,咬着牙问道:“你就不怕官府?你到底是何许人也?”
林孝珏微微一笑:“为何怕?我们是,正义之师。”
哪里正义了?郑子刚指着鲜红的地面:“证据确凿,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就等着律法的制裁吧。”
林孝珏摊开手看向收回的张燕:“张大人,您怎么说?”
张燕躬身道:“小姐,下官是在执行公事。”
林孝珏笑着回过头来:“怎么样,郑大公子,这些人,是谋害百姓财产的,贼人,死有余辜。”
“你们才是谋害百姓财产的贼人。”还摘了他们大桃子,郑子刚愤愤不平。
林孝珏含笑着走向他,郑子刚既然见识了他的手段,连连后退:“你干什么?”
“再走,都到大街了。”林孝珏朝他招招手:“不杀你,你过来,跟你说,悄悄话。”
郑子刚二十多岁的公子还从来没被一个小丫头这么召唤过。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天真烂漫,还嘟着小嘴,但绝不能被她的外表骗了。
郑子刚防备的看着林孝珏,不上前。
林孝珏放下手:“你这人,他们是贼犯,你又不是,怕什么?过来,快过来。”
说我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郑子刚回头看看身后的人,身后的下人也不能给他意见。
可他若是不去,传出去自己好像怕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怎么混啊。
郑子刚这时看见街上围聚着的个个都像哑巴一样的百姓,深呼一口气,对,他们没有证据指证他什么,但他可是亲眼看见了她们杀了人。
他迈前一步道:“你想说什么?”
林孝珏看他距她还有两步之遥,迈前一步弯下身,在郑子刚胸前低声道:“我没有证据,逮着你,你也没有证据,指正我。”
他有,郑子刚想着自己安插过来的纵火贼,那人就是人证,不然他怎会让东厂的人来抓人。
他目露得意,突然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终于找到了一个不是东厂太监也不是任贵多的人。
“你杀人灭口了?”郑子刚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不杀人难道等着被人反咬一口?林孝珏直起腰了笑着看着郑子刚:“郑大公子,实话告诉你,你们奈何不了我,你是地痞,我也不是良民啊,还有,我杀人虽被人所见,但百姓皆知你是背后,指使,我是为民除害,你别想着,拿下我了。”
谁让他曾经派人封过街呢?虽然没有亮出他郑子刚的大名,但他的大名太显赫了,百姓不用猜都知道是他干的。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虽然杀了人,但都给自己找了借口,这些百姓是傻的,最好被言语左右了。
还有,做这种事要么光明正大朝堂上见,要么私底下谁心狠手辣谁笑到最后。
可他们的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让官府抓人来一个又灭一个,
明的暗的都不行,这些人简直刀枪不入了。难道非要军队才能把人制服了?
林孝珏看他蹙眉半张着嘴看着自己,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林孝珏道:“不服?要不比试一下。”说着连退两步,对外面高喊:“谁为阉党抱不平,谁为纵火恶贼,杀无赦。”
嘘……外面的人发出惊呼。
郑子刚一怔,就是说他如果敢抓他们,他就是跟纵火的人一起的,下场跟任贵多一样?
罪名都想给他安好了。
她敢嘛?
张燕杀任贵多,是他们锦衣卫内部的事,但敢杀他吗?当他是普通老百姓呢?
郑子刚也是血气方刚的贵公子,一甩袍子:“你当我是吓大的?你敢杀我?我爹是工部侍郎,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爹都让你害死了。”
郑子刚话音刚落,一个威严焦急的声音就由远而近。
林孝珏看到王先生陪同一个身材相貌都中等的男人匆匆而来,那男人一身曳撒官府,跑到郑子刚面前就是一巴掌:“还不跟我滚回去。”
郑子刚挨打之后愣愣的叫了一声;“爹。”
这不巧了吗?这不巧了吗?林孝珏嗤笑一声,喊爹爹就到,郑侍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