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医馆忙碌的身影和无处不在的药香气催快了某人行动的步伐,少施医馆的伙计一听说李浩又昏迷不醒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他匆匆来到距医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天黑的时候,李家人除了吴氏和孩子留在了医馆,其他人则都借住在街道亲戚家,他敲开了这户人家的门。
李家大汉来应门,看见来人,张口就是埋怨:“你还有脸来见我,都是你怂恿的,我这腿差点废了。”
伙计道:“您先别生气,我来是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李浩又昏迷不行了?”
“真的?”大汉两眼放光,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骂道:“你这瘪三说什么?我哥哥昏迷不醒怎么是好消息?”
伙计嘴角一抽,心道:“跟老子你装个屁。”却不得不讨好他:“是我口误,是我口误,李家兄弟啊,我这也是替你不值得啊,咱们县谁不知道李官人能干,老实,可却娶了那么个恶婆娘,大雨天还逼着相公去收账,这下人快要被她送到阎王殿去了。”
大汉忙骂道:“您说的在理,我这嫂子吝啬的紧,若是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定要再蘸,我可不能让我李家的财产跟了外人姓,不行我得去医馆讨说法去。”
伙计心道:“谁不知道你想夺人家产,还说的那么好听。”但他表情一直很严肃:“那您麻利儿点,别让张岳敬和那妖女跑了,你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大汉一点头,顺手抄起墙边的铁锹,对屋里喊道:“这张氏医馆简直岂有此理,哥哥又不行了,若不是壮士相告,我等还埋在鼓里,我的嫂子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都出来,都出来,找他们评理去。”
屋里一下子冲出几个男子。
伙计看着这些男子,痛心疾首的敲边鼓:“各位,给位,不好了,那张氏医馆心肠坏透了,他们怕失信生死状,当时用邪术治好了李相公,哎呦,说不定当时就没治好,只是吴娘子一人见到了,他们定是对吴娘子施了什么法术,让她骗你们呢,这下可真要人财两空了,反正我看见李官人不行了。”
几个男子相互对视。
大汉怒道:“你们是怕了那结巴不成,那可是咱们哥哥,一定不能放过小结巴和张氏的人。”
这时终于有个男人道:“张氏欺我李家如此,某害我的家人,又要谋害我的钱财,告官,我觉得应该告官。”
大喊道:“我已麻烦这位壮士去衙门走一趟,眼下我们应该去医馆堵人,万一他们跑了呢?”
他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有亲戚同意:“走,找他们说理去。”
之后众人也都应了,又叫来了一些人。男女都有,男子皆拎着棍棒在前,女子则怒气冲冲跟在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张氏医馆。
吴氏哪能睡得着,听说相公还有危险,看着陶省三等人的忙忙碌碌,她抱着孩子在厅堂里垂泪。
大汉领着人进来,她忙站起:“你们怎么来了?”
“嫂子你不必说了,我们已经报官了,他们谋财害命,我们要讨回公道。”大汉说着就往病房的门口冲,吴氏拦他却拦不住,想解释一群人乱哄哄的骂人,没人听她说话。
“咣当。”大汉一脚没踹开病房的门。
众人都愣住了,大汉脸有些红,咣当又是一脚,还是没踢开。
“操,啥木头做的。”他心里爆着粗口,人就怒了,再去踢门如果踢不开那更没面子,他抡起铁锹就开始砸东西,柜台上的一块砚台被砸的稀巴烂,众人一看他动手,其他人也跟着动手砸东西,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将街坊四邻惊醒,大家纷纷跑出来看热闹。
“怎么砸东西呢?”人们不解问道。
“医死人了,还不准人家家属发泄啊。”有人趁机制造谣言。一听治死了人,众人也就没有人觉得张氏被砸冤枉了,有前科的医馆,再不能让他在世上立足,有人正义,甚至帮忙开砸。
周一和林孝玨坐在客房里听声,周一愤愤不平道。
“小姐,就让她们这么砸吗?”
林孝玨喝着白水润喉,淡淡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
周一一撅嘴:“小姐您好像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多气人?”
“如此小事,自然不必,放在心上。”继续喝水。
都被人欺负上门了,还叫小事?周一不服气,趴在窗口看厅里的情况,大汉正在砸药柜。
“哎呀小姐,他们把陶省三抓出来了。”
林孝珏明明交代过有动静谁都不要出去的,想是陶省三不放心李浩,所以藏在了附近。
周一已冲了出去。
林孝玨没想到她这么生性,是白日里长本事了吗?忙放下水杯,也出了房门。
柜台倒了,上面的草纸包药纸飞的到处是,墨迹飞溅到墙上,渲染一滴滴的黑花,药柜也碎了,生药滚落满地,医馆大厅已经没有下脚的地方。
李家的人正砸的不亦乐乎,大汉按着陶省三,欲让他跪下,陶省三撑着玩乐腿。
周一趁人不备,捡起地上的研钵,照着大汉脸就拍过去。白天旧恨加上此时新仇,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
大汉就觉得眼前一黑,踉跄后退两步再睁眼鼻孔下热乎乎的。“流血了”
“是你?”大汉回过神一看不是小结巴。“你们家小姐欺负人也就算了,你她娘的还敢砸老子。”鼻子都歪了,不由分说抡起锹,冲仇人头上落下。
陶省三大惊,忘记了站起来。
周一啊的一声闭上眼,等着剧痛落下。
众人都停下来看着这一幕,眼看这丫鬟就要活不成。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灰色身影冲过去,一手拉走那丫鬟,一手不知掷出什么。
当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音。同时还有男人的哀嚎。
原来林孝珏抢过了周一手中的研钵砸上了大汉的脑门,大汉手里的铁锹也看中了她的胳膊,鲜血顿时如注,她却哼都没哼一声。
周一睁开眼抬起小姐的胳膊,哭道:“小姐你流血了。”
陶省三这才回过神来,忙站到林孝珏身的另一侧:‘小姐,得包扎起来。”
其他众人则都愣住了。
林孝珏收回胳膊,用另一只手给广袖打了个结,勒住血管,那血就不留了。
众人看她这一手极其娴熟,甚至都不知道她那袖子是怎么结在一起的,只露出一节纤细的胳膊来。
周一瘪瘪嘴,突然哭声更甚:“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她们家小姐替她挡了一铁锹,不然受伤的应该是她。
张岳敬这时也从后堂走出来:“小姐您受伤了?”疾步到他身侧。
林孝珏摇摇头:“无碍。”然后看向大汉。
大汉脑门被她砸出个血窟窿,又没她的技术,右手捂着额头,鲜血顺脸只流。
大汉见这结巴既然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由得被这虎劲吓到了,看她眼神对自己满是敌视,连连后退:“你要干什么?”
李家人都护过来,面带畏惧跃跃欲试。
林孝珏斜睨着大汉,道:“报官了吗?”
“你想干什么?”
林孝珏笑道:“自然是抓你,私闯民宅,无故生事,要你牢底坐穿。”
李家人更加战战兢兢,大汉心道:“还好我顺嘴一说,那个人应该没有报官。”
林孝玨看李家人都有些怕了,歪歪嘴角:“接着砸吧,你们怎么,不砸了?”
谁还敢砸?
林孝珏一笑,叫走张岳敬等人:“咱们看着,让她们砸吧。”
混到围观人里了。
李家人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人对大汉道:“你还是找给大夫止血吧。”再淌一会人完了。
大汉忙点头,就要带人出去。
林孝珏又站出去,挡在门口:“要么砸,要么老实呆着,走,是不行的。”
“你还关了谁不成?”李家人不服。
林孝珏点头:“你们没报官,我们却报了,等衙役来了,再说。”
李家人全都震惊的看着大汉,大汉心道:“她竟然自己报官?那说明那个人说的是假话。”
少施医馆伙计就混在人群中,听张氏医馆早已报官,心中大骇,他本等着见李浩死再报官呢,到时候就能将张氏一网打尽,可现在人家先报了官,说明什么?不怕官府,也就是李浩没事。
想着老爷的交代,是不能让李浩活着从张氏医馆中走出来的,冲里面一瞧,病房的门刚好被大汉踹坏了,有一人的空,此时被李家人挡着,只要他混进大厅,就能进去。
看着那还在与人争执的女子背影眼珠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