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和风少羽都太气人了。
“……”方景奎心中告诉自己,这两个都是小人,小孩,不要动气。
他笑道:“十三少受伤了,病的很危急,还希望小姐能搭把手,治人一二。”
林孝玨立即与风少羽咬起耳朵:“你去给他治。”
“我不会。”
“我交给你的,你会。”
“我能行吗?”
“能。”
方景奎听不到二人说什么,就看这一年一女两个秒人毫无忌讳的交流着,他心中疑惑又起,我那外甥要带绿帽子吗?
下一刻他心中偷偷笑了,真好。
“方大人,方大人。”
风少羽两声呼唤将方景奎叫回到现实。
这时候林孝珏和风少羽已经说完了,她就要离开。
方景奎还欲相求:“小姐,小姐……”
风少羽走到方景奎身边将手环在他的肩膀上。
“方大人。”风少羽笑着喊道。
方景奎全身一哆嗦,回头看小结巴的身影越来越远。
“方大人,别看了,别看了,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风少羽硬是把他的头搬过来,拥着他往屋里走。
这时小结巴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方景奎脊背发寒,偏过头挤出一抹笑意,道:“少羽要说什么?”
方少羽得意的俯下头,在他耳边道:“我能医治好薛十三的病。”
混世魔王似的人物,他又会医病了,开什么玩笑?
这时候二人已经迈进了门槛,方景奎急着挣脱风少羽的束缚,走到桌前主位旁。
一抬手先让风少羽坐下,而后道:“少羽你就不要闹了,十三公子病的十分严重,如果恶化在此地,我们几家都不好看。”
他是太守,薛世攀在他的底盘出事他有责任,但兰君垣和风少羽带了一只军队,打仗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同样也有责任。
风少羽坐在椅子上很认真的看着方景奎,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肯出手,一般人哪请得动小爷我?”
“……”方景奎不知如何接话。
风少羽眼睛一立:“我和神医小姐学习多日,这点小病还难不倒我,怎么方大人不信我?”
方景奎怎能信他,不出声。
“信不信我都要给他医治,你又拦不住。”风少羽站起来就往里间走。
方景奎抬腿去拦。
风少羽看着前面比自己矮一头的中年人,大眼睛瞪着透着不屑:“方大人要试试我的伸手吗?”
方景奎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贵公子,他一身劲装,白中带灰,打仗打的有点脏,但更添了他的锐气。
少年公子意气风发,他还是陈国公的宝贝儿子。
方景奎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三千精兵,在这个纨绔子弟面前毫无面子可言。
他自嘲一笑,让出一条路。
风少羽得意的走进去。
方景奎见他消失在珠帘之后,忙叫人去喊薛世攀的那个下人。
这风少羽死活要给薛十三医病,找个证人来,真死了反而可以推卸责任,那就怪不得他了。
林孝珏出了太守府的大门,夜光很好,可惜太守府附近有一股烟尘味,门口的角度朦胧看不清月亮了。
林孝珏收回目光准备回去,一偏头,借着大红灯笼,刚好看见一个脑袋躲在门口的石狮子后面。
“周二,你怎么在这?”林孝珏见他目光有些闪烁,听她问话,他站出来,肩膀压下去,低声道:“我怕小姐一个人有危险。”
林孝珏唇角淡淡含笑,点点头:“走吧。”没有过多细问。
主仆二人无话,一前一后默默走向百步之遥。
一路上林孝珏都觉得周二欲言又止。
大门近在眼前,林孝珏突然停下脚步,像是自言自语道:“哎呀,风公子,不会用错药吧?”
周二听了紧张起来,神色从未有过的焦急:“小姐,风公子为何用药啊?”
林孝珏像是才发现他在身边,淡淡的将风少羽要给薛世攀治病的事情说一遍。
周二书生和气的目光变得诧异起来:“风公子会治病吗?薛公子现在如何了?小姐为何不管薛公子啊?”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林孝珏注视他一下。
周二忙避开目光:“我多言了,既然小姐都认可的事,可见风公子的医术也错不了。”
林孝珏嘴角笑意再次加深,也没问他什么,只道:“风少羽的医术,其实不怎么样,不过我不需要,这个人情,就送他吧。”
说的模棱两可,二周搔搔头想了想,还是那句话,小姐认可了的事,薛世攀就不会死,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风少羽给薛世攀服了一颗牛黄安宫丸。
小丫头说了,用他知道的方子,那他就知道两个,一个是六味地黄丸,一个是安宫牛黄丸,而薛世攀的情况和哥很像,应该不会错。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月已然偏东,薛世攀悠悠转醒。
风少羽听见动静忙从桌边站起,趴在他的床前。
“你醒了?”
薛世攀猛然间看见一张放大了的男人脸。
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细看,有些脸熟:“你是……”他声音虚弱的问道。
风少羽抬起上身拍拍胸脯:“我是风少羽啊,风少羽,听过吧?是我治好了你。”
薛世攀蹙眉:“你是陈国公世子风少羽?”
风少羽下巴抬着点头:“没错,正是我。”接着他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薛世攀不明就里,试探着动动身子,全身无力,最后还是躺着没动。
他道:“肩膀很痛,身上没有力气。”
风少羽帮他掖了掖被角,然后喊来他的下人:“你可以进来了,你们公子醒了。”
一个衣着规矩的男子走进来,薛世攀记得,就是这个人,唯一的一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他朝他点点头,那男子却没给他回应,而是畏惧的看着风少羽。
风少羽道:“好好伺候你家公子。”
那人低头在床前站好,道了声是。
风少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告诉薛世攀:“你好好养病,剩下的让方大人给你找给大夫调理,我还要忙,你只别忘了吃我开的方子就好。”
薛世攀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他脸上起了一丝勉强的笑:“你与坊间传言的不太一样。”
“你与坊间传言的差不多。”风少羽答道。
原来二人都曾久仰对方大名,薛世攀先笑起来,笑容文雅收敛。
风少羽剑眉大眼,笑容更加精神。
那下人偷偷看了二人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风少羽和薛世攀的关系算是有了第一步的进展,像他们这些富贵公子,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关系到家族利益的时候,都会做出明确的判断。
所以风少羽能给他薛世攀看病,就不足为奇了。
风少羽走后,薛世攀叫来那下人,问道:“一直都是风公子在照顾我吗?”
下人不敢撒谎,道:“小的要进来,风公子不让。”笑容委屈。
薛世攀却没细问,只是点点头:“方才风公子说给我开了方子,去拿来我看看。”
下人忙到桌前拿过一张有些折痕的纸过来。
薛世攀还没有打开,就道:“折痕这么旧了,不是新写的吧?”他随意问着慢慢打开。
当看见字的刹那,瞳孔立即放大。
“咳咳咳!”
下一刻薛世攀难忍的咳嗽出来。
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忙去取清水来:“公子,怎么还呛着了。”
薛世攀这时就已经好了,侧身只肘摆摆手:“不用了。”示意下人将水拿走。
下人很不解的看着他,顿一下,还是去放水杯了。
薛世攀一仰头躺回到枕头上。
心中有两个疑问解不开。
他明明记得有一个明媚照人的红衣女子照顾过他,下人却说一直是风少羽,难道他是做梦?
还有一个就是风少羽的字,和他在客栈捡到的字体不同,但都是极好的笔锋,他自能动手就开始习字,怎么会比不过混世在外的风少羽呢?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以至于为什么那方子上写的是六味地黄丸都忘了想了。
第二日是十五,每月中月亮最大的一天。
兰君垣和风少羽早早就不在院里了,或许他们晚上就没回来。
林孝珏和三个丫鬟一起用完早饭,放下筷子道:“我这有,二百两,我们五人分,你们想去买什么,就买什么吧。”
二百两是方景奎给的诊金,五人分刚好每人四十两。
还没等其他人作反应,路遥第一个惊讶的抬起头,脱口就问道:“我也有份?”
林孝珏看向她,目光带着不解:“你不想有份?”
路遥慌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说明不信任,林孝珏目光收回来再没管她,将银子分下去,多给周一四十两,让她给周二。
第一次见主人跟下人分银子,周二和陵南都很意外,但小姐做事也不用多问,二人高高兴兴将银子收好。
林孝珏道:“买完尽早回来。”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小姐要去哪,她不说别人就不需问的,陵南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种疑问:“小姐不会是准备启程了吧?”她自言自语道。
周一和路遥全都看向她,周一转着眼珠想了想:“有可能,可是王仕鹏那里还没抓到呢。”
陵南道:“别想那么多了,小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一会我们去采买,尽量买路上用的东西。”
周一赞同的点点头。
路遥没表态,心想:“路上用的你们买吧,反正没用的小结巴也能变出来,她就买自己喜欢的。”
以前是每到晚上义军就会对城北放火,今天拂晓刚过就又开始了。
王仕鹏的探子探到,原来兰君垣醒了。
兰君垣虽然不比风少羽狠厉,但是作战上他比风少羽出色,最重要的他礼贤下士组织起的义军,这些士兵对他更尊敬。
王仕鹏道:“我们的据点食粮充足还有水源,只要他敢拼,我们就奉派到底。”他目光入炬,盯着外面散不尽的黑烟。
兄弟们都知道大哥的意思,只要对方发动攻击,他们十有八九是无法突围的,可他们也不是怕死的,就算死也要和对方鱼死网破。
只是对方并不大规模进攻,只是虚耗,这有点烦人。
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句。
“大哥,兰君垣派使者送信来了。”
据点中能听见此人声音的土匪都齐刷刷的看向他。
拿着信的土匪脸上带着兴奋的潮红,一下子跳进王仕鹏的战壕里。
“大哥,你看。”
这时候来信,多半是讲和的。
兄弟们都很期待,王仕鹏也有些出乎意料,快速打开过一遍,不出所料。
“兰君垣要谈判。”
众人纷纷骂道:“谈判还放火?”
“这时候谈判,他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有极少数人道:“不跟他谈。”虽然有反对的声音,但是这些声音一起,更多的人会默默的看向提反对意见的人。
也就是大多数人都不语。
呆在这里是必死无疑的,谈判如果成功了有可能活命。
王仕鹏想了想分析道:“谈判对兰君垣来说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他怕我们呆在这生变,而且他还要争取时间修正,安抚百姓。”
有人喊道:“大哥的意思是说要跟他谈判?”
王仕鹏道:“他应该是很有诚意的。”
“那怎么还放火?”
王仕鹏笑道:“这是先兵后礼,怕我们不跟他谈,让我们认清形势。”
“说来说去谈判对他有那么多好处,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他谈?”
是啊,他的粮食快要用完了,还有一堆烂摊子要解决,谈判倒是帮了他。
“可是我们要命啊。”王仕鹏苦笑一下。
兰君垣这也缺那也缺,但是跟他们比较,他恰恰不缺兵和炮火,真死撑下去,他定要准备进攻了,虽然他那边也会损失惨重,但是他则会全进覆没
双损的局面 。
故而只能谈判。
谈判约在中午,双方各出一个代表,在两军交战的中间场地谈。
谈判前夕,野火就停了,
方景奎一听到消息,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可当真?”他难以置信的问报信的人。
那人猛一低头:“义军那边都传开了,不会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