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个人同时走出大学门时,正好碰到蒋佳宁。她很兴奋的脸,在看到乐艺时更笑开了。她绽放着完美的笑容向乐艺打了个招呼,又对秋纫兰点了个头,她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裴青衿看到蒋佳宁问他,并没有回答。蒋佳宁说:“你就是那天背兰兰回去的学长吧!”秋纫兰听闻抬头看了裴青衿一眼。裴青衿似乎是躲闪一样别了脸去。
“他叫裴青衿,学生会会长。”乐艺有些抱歉地小小。
张雪丽看着蒋佳宁笑了笑,带着些鄙夷。秋纫兰忙向蒋佳宁介绍:“这位是大三的学姐,叫张雪丽,是学生会会长的女朋友。”说到女朋友时,秋纫兰以为自己会难过一番的,但终是平静地脱了口。
蒋佳宁和他们一起去了“十二点”,是乐艺邀请的。多一个人,也免得尴尬,秋纫兰想。
当茶端上时,秋纫兰的手机响了,是张颖打过来的。但当秋纫兰要接的时候,电话已经挂了。她隐约觉得张颖有事找她。蒋佳宁还在和其他人说笑。周边的声音有些喧闹,她却有些置身其外了。她抓了包挎上,对桌上的人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吃吧。”
她看见乐艺理解地点了点头,她便离开。
走出“十二点”时,听到身后有人唤她。反头一看,是张雪丽跑跑了出来,她对张雪丽跟着自己出来有些疑惑。
张雪丽挽了挽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我不喜欢吃饭的氛围,便借口出来了。再说我也不喜欢蒋佳宁缠乐艺的那种样子,真不知道,她怎么又勇气往上贴。”
“还好吧,她经常和我提乐艺,喜欢一个人往上贴倒也无可厚非。”秋纫兰看着马路出神。
“兰兰。”张雪丽突然这样唤了一声。
“怎么了?”秋纫兰有些惊讶张雪丽的自来熟。
“只是这样叫一声罢了,你真的叫兰兰?”张雪丽的眼中透着些揣摩。
看到秋纫兰点头,张雪丽突然笑得像只狐狸。
分开时,张雪丽突然反头对秋纫兰说:“裴青衿曾经常拿一本特殊的笔记本,在上面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他不让我看,可有一天,我偷偷翻开来看,你猜里面写了什么?”
“兰兰。”张雪丽绽放了一个笑道:“兰兰,一个本子里全是兰兰。秋纫兰,我和裴青衿其实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周围人乱说的,所以你把握好哦,我看好你。”说完张雪丽便走了。
秋纫兰在心里对自己说,张雪丽,你可知道除了秋纫兰,还有叫夏幽兰的人吗?秋纫兰,你猜的没有错,裴青衿一直喜欢着夏幽兰。尽管,她已经不在了。
收拾了心情回寝室,便看到张颖正襟危坐着,和平日的散漫、漫不经心截然不同。秋纫兰什么都没有问她,倒了杯茶,放在张颖面前,秋纫兰认为只要她自己说出来就好些,若她问,问不到什么的。
静默了很久,张颖才说:“我不骗你的有些事只是我自己开不出口,有时候我自己都没有勇气告诉别人的。”
有光射进来,张颖的脸在光中格外苍白,她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喜欢张扬的造型,但是没有用的,我的不干净再怎么装也还是不干净。我再装张扬,自己还是胆怯的。”
“秋纫兰,我坐在这儿挺久的。后来我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想找个陪我的人,我找了你,但打通电话,我又放弃了,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张颖把头埋下来,静静的空气中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陪我去趟医院吧,我终该面对一些事了。”张颖抬头看着秋纫兰,正视她的眼睛说:“不要问我为什么。”
秋纫兰拿起张颖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杯子放下时,杯与桌子接触发出一声响,随着轻但极清晰的一句“好。”散入空中。
“不该问的我不会多问,我们之间也没有真正好到坦诚一切的关系,但我有知觉,你迟早会告诉我你的一切,就像迟早我会告诉你一切一样。”秋纫兰极其认真地加了一句:“我相信我的直觉。”
“吃东西吗?我想你饿了,我也没吃午饭,我去叫两份快餐来,。”秋纫兰拿出手机拨号。
“好。”张颖回答说。
去医院时,张颖一直紧握着秋纫兰的衣角,但表面上她还是如往日一样,目不斜视,步态高昂,内心输得一塌糊涂,外部却做出不协调的动作,做给生活看,给那不要脸的生活看。
先是做一份检查,医院人少,张颖在进诊室时,对求饶了说了一句:“谢谢”便转身去了诊室。
检查很快出来了,秋纫兰折好单子,没有空,便递给了张颖。张颖看了单子,表情告诉秋纫兰单子上的东西在她的意料之中。
“清宫。”张颖说,“清宫,我药流过一个孩子,但没有流干净,我需要清宫,否则无法生育。”
张颖的声音落入安静的走廊上她说:“我不想做这个手术。不能生就不能生吧!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恍惚间已经过了一生。”
“放了过去吧!过去也会放过你。”秋纫兰背靠着墙壁说给张颖听,也像是说服自己。
“你能放过吗?”张颖盯着秋纫兰,“我们都不可以的,我要是能放过就好了。”
“若是我们都能,……至少在表达上举重若轻,多好啊!”秋纫兰笑了笑,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张颖坐着什么都不说,喃喃道:“人就是贱,明明被生活扇了耳光,还不要不断地乞求生活。我明明就已经被伤害成这样了,我还记得他来临城,最爱的便是红豆糕。”
“临城。”秋纫兰皱了皱眉,“他是临城人?”说完突然脸变了颜色,她说:“自两年搬离那儿,我已经再也没有去过那座城市,也算是了伤心地。”语气中带着自嘲。
“临城最著名的小吃便是红豆糕吧,”张颖绞着单子道:“我想去临城看看,那儿的糕点好不好吃。”
“你恨他吗?”秋纫兰问。
“总有一个人,不管他再不好,再恶劣,你总要无条件去对他好。”
“因为他温暖过你,在你无助无援,粗粝不堪的人生中,给你一抹艳阳天。”秋纫兰接口道:“所以终归是恨不得。”
“回吧!”张颖起了身,往外走。
“张颖。”秋纫兰叫住了她,“一个人伤害了你,只是一个人,你不是为一个人或者,如果我够格的话,我也算在乎你的人。不要认为经历了这些便是一生了,一生还长着呢?”
张颖没有回头,死死咬住下唇,菜有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她用几近缥缈的声音说:“我做这个手术,为了我自己。”
秋纫兰一步步地经过张颖身边,在张颖前方两步的位置停了下来,回头对张颖说:“走吧。”
生活扇了我们一耳光,那就站起来不要让生活看我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