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音在后面响起,声音很有穿透力,也熟悉到让秋纫兰不由得心中一暖。
“你是什么人,对一个女生那么凶,拿匕首是想行凶杀人吗?”裴青衿把秋纫兰往身后一拉,挡在强哥面前。看着裴青衿高大的身影,她莫名觉得心安。裴青衿那如王子般夺目的光芒,让她失身。也许是在更早之前,她就对这个男生有了好感吧,因为一个肯保护你的人,怎么会不让人感动?
强哥痞痞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裴青衿后说:“秋纫兰,这小子是你男朋友吧?长得还不错啊,还敢跟哥叫板,能挨我几拳?”
强哥的话,说得秋纫兰想上去,抽他一顿。
“你们认识?”裴青衿皱了皱眉,问身后的秋纫兰。
秋纫兰走到强哥面前,只听强哥说:“对,认识,她要论起来,还是我们那里的小妹。”强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秋纫兰轻抬头,对上了眼里有复杂东西的裴青衿,她勾了勾唇。故作轻松地迈步离开。一反头,便看到隔了一段路的夏幽兰。她眼里闪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她也许是没有见到像这样的局面。
“秋纫兰,你,你怎么,怎么和这种人……”夏幽兰柔和的声音飘过来,却在秋纫兰心中成了一把刀,割得她心痛。她笑了笑,此时她想不出其他表情来回应。
秋纫兰,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本不高洁,就是尘埃中的人,注定不应和云端之上夏幽兰、裴青衿有交集。她步步沉重,轻轻反头,看了看两个天之骄子,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自己妄想插入,到底是算什么。
“秋纫兰。”裴青衿追了上来。
“你过来干什么?我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太妹,可不是你们这些好学生。如果已经认清了我,那我们就划分界限,泾渭分明不是更好吗?省得污了你们的名声。”秋纫兰有些生气,一字一句地把这些话从牙根中咬出来,然后不回头的走了。
那个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被放大无数倍占据我们的心里,吞噬者我们心中的余温。年少,什么都太残忍。
秋纫兰心情很不好,她默默地回了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们面前掩藏小太妹的这一面,她慢慢推开房门,下定了决心,把那破了无数个孔的牛仔裤翻了出来,戴上四个耳钉在左耳上,穿着领口很大的露肩上衣,她看着镜中那个又变成小混混模样的自己,沉默了很久。
她的抽屉中有烟,当时成为小太妹时学抽烟,经常被呛出眼泪来,但她偏偏死命地往喉咙咽,那种感觉让人窒息。她没有烟瘾,但总要点上一支,看着它在手中燃烧殆尽,看着烟慢慢往上,又随即向地面飘去。
清晨照例要来,她出门时遇到了染了一头五颜六色的林顾城,他一如既往地笑着向她打招呼,只是笑中总是让人感觉到寒气和可以,他眉眼中的戾色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林顾城是原来她们初中混混的领头,正在读职高,据说是在学汽车修理,认识林顾城时,她还经常被一些混混围着欺负。林顾城人很好,认了她做妹妹,摆平了缠着她的混混,林顾城在他们那片区域,都被说成为人极其暴戾,喜怒无常。但林顾城在她的印象中还是很好的。
“小兰兰,去学校啊,哥搭你去怎么样?”林顾城停下单车,看着她说:“还以为你去了临城一中,就成了好学生。”
“好学生?算了吧。那些好学生避我而走才对,骑车吧,顾城哥,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兰兰,听着别扭。”秋纫兰笑了笑。
“抓紧我,我骑得很快的。”话音刚落,车已经骑出一大段路,车后的秋纫兰紧紧地扯住了林顾城的衣角。
到了学校门口,她看到了从私家车里出来的裴青衿,他走了过来,看到了林顾城,怔住了,他几乎是看着林顾城向秋纫兰打了个招呼。秋纫兰没有理会,下了车反头对林顾城笑笑:“时间不早了,你先走吧。”她反身时没有看到裴青衿的脸色苍白。林顾城看了看裴青衿的私家车和穿戴,冷笑了一声,然后看着裴青衿,就这么看着。然后不等裴青衿开口,便骑着单车离开了。裴青衿的脸色一白再白,紧握的手松开了,他终是抬步走了。
裴青衿追上了秋纫兰,他用富有磁感的声音道:“有必要让自己堕落下去吗?硬要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我不明白你说的堕落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些人,的确不是和你们一类的人。”秋纫兰白了裴青衿一眼,抬步便走。
“我其实初一初二时就认识你。”裴青衿提高了声音,止住了秋纫兰的步子,“那时候我在一班,你在二班,你总是第一名。是光芒夺目的存在,而我当初是一百名开外。”
“够了,你是要给我讲励志故事吗?还是讽刺?”秋纫兰冷笑了一声:“第一名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没人在乎!”
“怎么会没人在乎!”裴青衿提高了音量但很快平静下来,轻声道:“至少你父母在乎,怎会没人在乎。”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有一对好父母,你的父母会关心你,会知道你自己的冷热,哪里像我这种人,没有人关心。你没必要给我急急证明你父母的关心,来寒我的心。”秋纫兰步履轻盈,从裴青衿身旁走过,声音随风散入空气中,但字字清明。她若轻轻反头,便可以看到裴青衿那张落寞了的脸,他兀自立在那儿,不再往前迈一步。
有些事,你终归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所以才会伤害他人,而有时我们做了侩子手,还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侩子手这个角色往往就是在不经意间冠在了你的头上,而你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