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的夜晚黑得很早,亮的也很早,雨云不知在何时悄然散去,天空还没有和煦的阳光,但是比往日更加清朗了几分,将世界照耀的也更明亮了几分。
像是被魔鬼戏谑了一夜的警备队员们,显得疲惫不堪,明亮的光从窗户上的木板缝隙透到一名警备队员的眼里,行尸聚集的密度已不像先前那般大,但是较最初也增加了不少。一些仍旧穿着蓝色工衣衫的行尸明显的是从西区蹿过来的工人,昭示着西区骇人的病毒式异变取得了极大的效果。
“不知道西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否还有幸存者?行政大楼里的情况也是一无所知。”秦队回头瞟了一眼一片暗色的监控屏幕,电力系统已然处于瘫痪状态。
他依旧是团队的核心,虽然他嘟囔的声音很小,但是每个人都在认真的听着:“目前首先得解决饮水吃饭的问题,只有我们保证自己活着,才能救出更多其他的人。”所有人都用很明确的表情赞同这一点,而前半句所占的比重明显要更重一些。
寂流很自然的想到了先前透过通风口看到的那个食品室,透着窗边缝隙看向外面,眉头不禁一蹙。
虽然警备室离食品室并不太远,但是行尸的数量要比先前多出很多,想要清理干净很得花一番气力,而且还得冒生命危险,搞不好还会引来更多的行尸将警备室包围。
在秦队与队员们商议如何从警备室到达食品室的时候,寂流却担心的是,食品室的食物吃完了之后怎么办呢?就算能救出了其他的人,到时候还有没有供他们吃的食物呢?
······
“从空调通风道口运送食物肯定不行,就你这块头你能进得去?”
由于清理计划实在太过冒险,有人开始提议更为保障安全的计划,秦队一口否决了一位警备队员的提议,又朝向另一个人说道:“还是你进去?”
警备队员们将目光纷纷抛洒到已经趟过一道了的寂流和桩子身上,秦队看出了他们的意思,有些忿忿的说道:“像这样吃还不是坐吃山空,吃完了再吃什么?这样叫做苟活,懂吗?”秦队的话语非常铿锵有力,寂流看向秦队的目光不禁柔和了一些。
“可是要杀光东区的这些行尸要冒着被撕碎的风险,难保不会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安全!就算是苟活又怎么样,只要我们可以苟活下去,等到政府的援助下来,或许灾难就会过去。”其余的警备队员非常赞同这话,一齐将目光焦点锁定在秦队身上。
秦队呵呵一笑,脸上霜色陡然凝现,语气却足够轻缓地道:“你们现在还在抱有幻想吗?电力、通信、救援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界变了,醒醒吧,在安全的臂弯怀抱里温存了许久的男人们!”
一掌重重的拍打声从窗户外拍了上来,随着响起一声低沉的嘶吼,一只格外敏感的行尸用手掌在窗子木板间扣抓摸索,像是发现了什么。
秦队缓声再道:“看看这些半死不死的东西,已经让整个世界乱了套,这不是地震、海啸、山洪、火山所能比拟的,这是一场让人类灭种的灾难,这是除了恐龙灭绝,空前绝后的一次毁灭性大灾难。”
绝望的气息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弱一些,秦队的话语并没有让众人对现实认得更清晰一些,意见的分歧最后变成了沉默,沉默就这样在这间警备室里持续了一天一夜。
他们与行尸为邻,周围充斥着死气之声。
清晨被一阵刺耳的敲打声所刺破,同时还有人类使劲发力的闷哼和叫喊声,声音从东区行政楼的出口移动到警备室附近的区域。
声音在即将接近警备室外这一块时,警备队员们才从窗上的留缝木板间看到声音的主人。
声音的主人一身西装革履,暗蓝色的领带领结打得很松,像一条死蛇垂落在上面,本没有多少灰尘污渍的贴身白色衬衫上,显得格外肮脏褶皱,像是被冷汗湿了又被空气阴干,如此往复多次才能形成。
他双手握着一根高尔夫球杆,猛击着向他靠拢过来的行尸。可能是在办公室多年有进行练球入洞的技术,他的高尔夫球杆挥出去力道虽然不大,但是极其准狠,朝他伸向来的手臂被击走,又有一张烂脸被击打得更烂。
唾液不住经过喉道,挑逗着喉结不住地动作,他的头发依然光亮,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却是显得很饿,他在眼前四周一坨坨移动着的烂肉面前,还能吞下口水,已然有些饥不择食的意味。
他的目的地是那间食品室。从行政大楼门口到警备室这一块的行尸全部被吸引了过去,有一只行尸显得过于欢快,没有贯插好两只腿脚的联动,最后叠在一起,让它倒了下去,但它很快就支起了身子,来显示它也很饿。外面整个朝一个点趋之若鹜的场面,就像是一群跛脚的鸭子赶去夺食。
高尔夫球杆的长距离击打范围,让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行尸被打退,可是近距离的行尸怎么办呢?
他的耳畔感受到了一阵气流,因为空气流速的迟滞,他还没有闻到那极其腐臭的口腔味道。同样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起了就在最后一次离家上班之前,同样有一口温软如玉的小嘴在他的耳畔点了一下,那是离家的亲热湿吻告别。
可是这次给他同感的这张口,将他的整个耳朵都含在了嘴里,这是更加亲热温软的动作,只是没有那么湿,他觉得现在的这副口腔里干枯枯一片,像缺水干旱裂出一道道口子的地表表面沧桑的糊住了自己的耳朵。
惨叫随着那口耳畔的切割同时爆发,他觉得切割一点儿也不平整和利滑,导致他的惨叫也显得很不干脆,“啊”得长音持续良久,中间无有断绝。
整个厂子在他的领导下,每年可以创造出这么多的经济效益。在冲压切割模片的车间,产品切边是一定要达到平整利滑的工艺要求的,可是这位含住他耳朵的、身着蓝装工衣衫的“工人”行尸,再一次没有达到他所需要的工艺要求,却不知道他惨叫的同时,心里想的是不是要扣掉它当月的绩效考核指标分。
他的整个耳朵被咬了下来,创口非常的不平整利滑,紧接着,那只刚刚被他的球杆挥开的前面一只行尸,抓住了那根松垮的领带,领带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把它直接带向了他。同样是很熟悉的并头拥抱,只是这次不再是诱惑红唇,它的口腔利齿直接对准了他的脖颈。
一层覆盖,再次一层覆盖,最后叠加一层覆盖,再大的惨叫声音都在饥肠辘辘的众行尸的食体声中被掩盖,它们的数量很多很庞大,它们的咬合很脆很利滑。
同是饿肚沦落人,相煎撕咬何太急!
······
“是行政总务室的那位大老板!”
警备队员里有人认出了那个可怜的灵魂。饥饿让那位大老板觉得应该出来拼一拼,他离食品室是那么的近了,和这些警备室里的人一样近。
众人很轻易便想到大老板出来冒险的原因,也不由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再配上外面那些行尸们正撕体进食的场景,整个画面很诡异的显示,就好像是他们对行尸们的吃食有着无限的兴趣渴望一般······他们向往这一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