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永恒荒原”四个字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就是没有感受,因为那时我并不知道永恒荒原就是我来时,在魔力潮汐中畅游过的地方。
可是如果我再聪明一点的话,我其实是应该想到的。我从一座山上离开了那鬼地方,在丛林里找到了河流,顺着河流去了草原,然后遇到了兰博,我们又顺着河流又走了回来,在丛林里和一条龙玩耍了一会,现在可不是又在山上了?
这就是一个圈圈,我转了半天,以为自己远离了,其实是我又回来了。
而眼下的情形似乎更糟糕,我们在山腰一处凸出来的平台上,眼前只有一条峡谷可通行,当然我们也可以选择从平台上跳下去,如果摔不死的话,会有一条地行龙上来表示一种特别的问候。
而我当时完全没有察觉兰博脸上的异样,以及他喃喃的自语:“但愿来得及,但愿来得及。”我还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喜悦中呢。我甚至没有问他什么来得及,后来我也用不着问了,因为他显然说的是,但愿来的及在魔力潮汐前,跑出整个永恒荒原去。
我们必须只有从峡谷里穿出去,这恐怕也是兰博虽然惧怕却没有阻止我的原因。于是我们开始穿越整个峡谷。
当我从峡谷里走出来,看着那灰蒙蒙的天色,以及那种熟悉的景色时,我的心里有点犯疑,但是我想再走走看,万一我判断错误了呢。
可是当我回望那山谷时,那山居然不见了。我们明明只走了一会儿工夫,这山就消失了?好吧,我不得不承认,我又回来了。
这时,我豁然明白了“命运”这个词汇的意义,它就恍如一只看不见的手,而在命运之下的众生,是一只只提线的木偶,线头都在命运的手中,你看似努力的摆脱,看似挣扎出来的自由,其实它只是回到了原地。
一旦需要,你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在打圈圈。
丫的,诚心的是不?
我在心里呼喊。然而我还是很不甘心,于是我问兰博:“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兰博说道:“那碑上不是说了,这里是永恒荒原吗?”
“一块不错的墓地?”我苦笑着说道:“倒是不错,起码它够大。”
“它再大我也不想埋在这里。”兰博说道:“还是快走吧。”
“你在怕什么?是在怕那种无形席卷的浪潮吗?”
“无形席卷的浪潮?”兰博说道:“那是‘魔力潮汐’,没有人能从魔力潮汐中活下来的,相信我,你不会愿意见到这潮汐的。”
我就在这潮汐中活下来了,并且获得了好处,可是这话我却不能说,因为说了也没人相信。但是我看见兰博紧张害怕的样子,又忍不住说道:“魔力潮汐这两天,刚刚爆发了一次,现在可能已经消退了。”
我本来想说,它不会这么快就又来吧,要知道,我都是走了两天,才碰到这么一次潮汐的。然而,我忽然觉得有些不确定了,于是我又问道:“魔力潮汐有规律吗?”
“它的规律就是没有生物能从潮汐中活下来,就是一条巨龙也不行。”兰博说道。
“该死的,我说的是时间上的规律,它昨天爆发了一次,它下次爆发会是多久,两天以后吗?”
“这个只有神才知道,它也许在下一刻就再次爆发了,也许它半年都不出来一次,全看我们的运气了。”
“噢,兰博,你说运气会眷顾我们吗?”
“你说呢。”兰博回想往事,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接下来,我们走了整整一天,其实我已经相当有经验了,在这种一成不变的风景里,无论你走的多远、多快,都像是刚刚才出门一样。完全没有距离感,会使整个人消沉并非常疲惫的。
我试图挑起兰博说话的兴趣,当一天过去后,就连我都失去了这种兴致。两个人变得沉默而机械,如果遇到一个小水洼,也许会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有那么一点希望感。我们会把喝不完的水全部吸到衣服里去,因为我们没有容器来盛水。
我仔细寻找过那种会喷火焰的老鼠的踪迹,但是遗憾的是,它们实在是太狡猾了。
现在,我艰难的迈动着双腿,不再考虑能不能走出去的问题,手里拖着兰博慢慢的行走在永恒荒原里。可怜的侏儒早就陷入了沉睡,如今除了我拖着一条像死猪般的侏儒外,和几天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命运告诉我,我只能死在永恒荒原里,我从来就没有逃离过。
我的眼前开始出现迷蒙的光影,那是幻影的光芒。在幻觉里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名真正的骑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人和马匹都笼罩在真正的金属光泽中,骑士腰身笔直,腿边的大剑轻轻的敲打着马臀上的圆盾,发出“叮叮、叮叮“的声响。
纯粹用铁链织就的网状马铠下,骏马漆黑如墨,一双马眼却如残阳如血,仿佛可以喷出火来。那健硕的马蹄每一步落下,蹄下的土地都有一道波纹荡漾,波纹里绿意萌发,有青草野花生长。可惜那蹄步挪动,却又像野火掠过,那花草还来不及生长成熟就迅速的枯萎,焦黄,以致虚无了。
不可思议的一道美且残酷的景观啊。
骑士缓缓向我们行来,就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以及臣民。
而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一道可笑的幻影。骑士走到了我的面前,没有下马,只是俯身对着我的脸庞看了看,打造精美的黑铁面罩是一只狰狞的兽脸,仿佛一只睥睨一切的雄狮。
那双“狮眼”里不像有眼波流动,只有熊熊的两团火焰在燃烧,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调转了马头,缓缓的在前方漫步。
我对着他吹了口气,似乎要把这种幻境吹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人这么闲庭散步的游走在“永恒荒原”里呢。这一切不是幻象又是什么。
然而我错了,神秘骑士就像是忠诚的护卫,只默默地在前方行走着,就像在带着路。在我疲惫的休息时,他也会停下他的脚步,只静静的矗立在前方。
没有一种幻象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我开始渐渐怀疑这个骑士是真实的,只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永恒荒原”里。
为什么护卫并给我们带着路?还有他的那匹马实在是太诡异了,每一个马蹄踏出,都仿佛存在着两个世界,一个是勃勃的生机,一个是寂灭的消亡。
于是我尝试着和他说话,我虚弱的说道:“你是真实的吗?如果是,请跟我说说话。”
骑士没有理我,只静静的等待着我再一次上路。他甚至连头也没回。
我不得不说:“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和我的同伴也许要死在这里。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们了。”
这句话终于打动了他,他驱马走到我的面前,又把那狮脸的面罩凑到了我的眼前,这次我看清楚了,眼眶里闪动的果然是两团幽蓝的火焰。
我没有吃惊,是因为我并不陌生,在神州的影视以及小说里,他们有个专门的称呼----“死亡骑士”。那两团火焰燃烧的可是骑士的灵魂啊。
现在死亡骑士正用那两团幽蓝的火焰对着我说:“李察。弗里曼。圣夏洛尔。”
他的语句艰涩,显然是很久不说话造成的。他分明说的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里有“李察”的读音,难道他说的人就是我?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当然除却那后面一连串的姓氏不属于我以外。
骑士再次复述了一次这个名字,并在名字的后面加了一个后缀,他说:“李察。弗里曼。圣夏洛尔。永夜。”
他这么说,同时用金属丝编织的手套指向我。这次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长串的名字果然属于我,只是那个后缀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你又是谁?”我不得不问。
“托尼。拉斐尔。圣斯通。”死亡骑士说,并同样给自己加了个后缀:“拂晓。”
永夜、拂晓。我猜测着两个词汇的联系和含义,显然它们都同样在描述的是时间,永夜过后就是拂晓,但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它也来源于一种称谓。比如拂晓骑士?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它也许真的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