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带引的人离开后,楼重宇起身打量这个房间。见房间布置奢华却并不俗气,足以彰显主人的品味,不禁暗暗点头。尤其是墙上挂着一幅月下墨竹,虽只廖廖数笔,却尽显竹的神韵,清劲秀美,超尘脱俗。
走到画前细看,画上题着一首诗:
待到深山月上时,娟娟翠竹倍生姿。
空明一片高难掇,寒碧千竿俗可医。
字迹娟秀,落款竟是苏眉儿。心道人都说苏眉儿是个才女,看来传言非虚。
正独自对画嗟呀,忽有阵阵暗香幽幽袭来。楼重宇转向门口,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绝美的女子立在门楣处,清眸流盼,柔桡轻曼。再一细瞧,面目未见得比凌羽痕更美,却比她多了几分女人的韵味和柔美。
凌羽痕是石头,她就是水。凌羽痕是钢,她便是绕指柔。
苏眉儿走上前,盈盈笑道:“小女子的拙作,让公子见笑了。”
笑语如花,楼重宇心神微驰,忙收摄心神,他没忘了此行的目的。寒喧过后,楼重宇笑道:“听说小姐舞艺绝佳,不知小生能得一饱眼福否?”
心想她若身负武功,当能在她起舞时看出点端倪来。
苏眉儿答应了,正在调弄丝竹,突然凌羽痕的暴喝在楼下响起:“楼重宇,你给我滚出来。”
楼重宇不禁暗暗叫苦,同时也纳闷不已,她怎么就知道自己到露华院来了呢?本待装作不知,又听见楼下乒乒乓乓响成一团,只得挺身而出。他素来了解凌羽痕的脾气,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凌羽痕见楼重宇千呼万唤始出来,还没事人一般,更是怒上加怒。却不知楼重宇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直打鼓,不住默默祈祷,小姑奶奶,在外人面前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偷偷给凌羽痕使了个眼色。偏凌羽痕生性大大咧咧的,又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瞧见。其实,此情此景下,就是瞧见了只怕她也会嗤之以鼻。
眼中喷着火,盯着楼重宇走下楼梯,凌羽痕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恨声说:“竟敢瞒着我跑到这种地方来。”
楼重宇小小声叮嘱:“有话好好说,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原意是要她在众人面前别让他太过难堪,好歹他也是堂堂西宁王啊。
他若是诚心承认错误倒也罢了,这句丢人现眼无疑于火上加油,凌羽痕竖起眉,喝道:“到底是谁丢人现眼啊?走,回去看我怎么教训你。”
松开衣襟,揪住楼重宇的耳朵就往门外走。
“唉,轻点轻点。”这回楼重宇再也无法保持形象了,呲牙咧嘴,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的轰笑声中灰溜溜出了露华院。
二楼的一扇窗户前,苏眉儿看着狼狈离去的楼重宇,眼中竟掠过一丝疼痛。
西宁王成亲的第二日大清早逛窑子,新娘子大闹露华院的事瞬间传遍了京城,成为坊间的笑谈。
苏眉儿更是因此名声大噪,无数王孙公子赶来露华院要一睹她的芳容。
最为得意的恐怕要算露华院的鸨母了,生意凭空好了好几倍,西宁王夫妇可真是大好人啊。每天数着白花花的银子,鸨母就琢磨着是否该去寺庙为他二人上香祈福,或者干脆就在露华院供一个长生牌位。
还有,那个打碎的花瓶得找人细心修补好了,放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那可是西宁王妃亲手打破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