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有爹!波澜就是我爹爹!”
那是芽芽的声音,她在为她自己辩解。
“瞎说,我们都跟着爹爹的姓,你和你爹不同姓……娘说了,你就是野种,景芽芽是野种!”
一个孩子的戏言,成了这一群孩子的笑料:
他们拍着手,像唱一首朗朗上口的儿歌一样唱了起来:“景芽芽是野种,没有爹的野孩子——景芽芽是野种——”
“我不是野种!”
小女孩气得一跺脚,冲了过去,把刚才引起这个话题的小男孩扑倒在地!
我漠然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那群孩子,淡漠地看着压在别人身上挥拳头的小丫头——
直到,芽芽一拳暴掉了那个小男孩的乳牙,满嘴是血的小男孩嗷嗷哭了起来。芽芽翻了一身的泥,她站在一旁瑟缩地贴着墙垣,明知自己闯了祸,却没有跑。
不安的小手抠着脏兮兮的衣角,她那一抬眼,看到了我正站在不远处……
她动了动唇,却没出声……那一声应该是在喊我。
我从他们身边见过,那群孩子见了大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我从那大哭大闹的男孩子身边经过,不去管他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委屈,权当什么事情也没有,我不去管对方被打了的孩子,也不管担惊受怕的小女孩。
“娘……”
芽芽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拉住了正要离去的我的衣角。
我停了步,垂首看了看那肮脏的小脸——淡淡的一眼,又马上瞥开。
从她出世以来,我就一直在躲避,我害怕芽芽的这双眼睛:和景寿一模一样的绿眼睛,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眼瞳。
芽芽牵着我的衣角走了两步,见我不管她,连骂她都没有,她松开了牵着我的衣角,回到了刚刚站的那地方,垂眼看着掉了牙,满嘴是血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