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寿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看有没有被他阿爹听到那句不孝的话,见四下里没人,他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屋,把衣裳穿妥了,再跑回来丢给我换洗的衣物——
他的衣服上,残留着他少年特有的好闻味道……
我手一松,任它们掉在我的脚下。
景寿纳闷了:“你手断了啊?”
“你的衣裳干什么给我?”
“你帮我洗啊——”
“我为什么要帮你洗?”
“你不洗,我娶你回来干什么?还有啊——”他指着水盆里的那些,“没理由你帮我阿爹洗不帮我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阿爹娶回来的呢!”
我耸耸肩:“改口喊我一声‘后妈’,我就是你阿爹娶回来的填房。”
“你、你——你狠,我现在就去告诉阿爹,我马上休了你!”
我仰手,恭送他:“好走——不送。”
景寿三步两回头地冲我一哼再哼,都快把他的鼻子哼成猪八戒的鼻子了。
他真的跑去了前院的医馆,在景大夫面前告我黑状,说我昨晚绑了他的脚,害他从床上摔了下来,景寿指证我这是谋杀亲夫的血淋淋的事实!他说得很夸张,口不择言说他这一摔没准将来不能传宗接代了!
景大夫一脸黑的——
大堂里还有好些等着候诊的病人,一个一个掩面笑着,有的甚至窃窃私语……
景大夫直接吼景寿:“去祠堂跪着!”
所以呢,我劈柴的时候,景寿撅着他“尊贵”的少爷屁股,对着他们景家的祖宗牌位不断地念着我诅咒诅咒再诅咒。
我还是好端端的,劈我的柴,煮我的饭。
到了中午,我们“一家人”第一次围着一个小圆桌开饭。
我们三个人坐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的阵型——景大夫吃着桌上的几碟小菜,扬着难得一见的笑容,景寿尝了几口,抬眼看了看我。
据景寿后来说,自从他娘亲去世之后,这是第一次他们父子吃上这么好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