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之后,看着孩子在杨白劳的怀里沉沉的睡去,看了孩子一眼,我在杨白劳的身边坐下。手术室门口的后妻,还是貌似焦急的来回走着,像是担心,又像是做作,说实话,我还真是不了解这个女人,到底是何居心,说感情,短短的几年,哪来的感情?说没有,看着动作上的焦虑,又不像是假的。我想不通。
“微微,累了吗?要不,你先回我家休息,等你父亲醒来,我再通知你?”杨白劳永远都是那么贴心,包括照顾人,谦和,温顺的很。每句话说的都是那么恰如其分,像是我的老父亲一般的照顾我。真有那么一瞬,我常常想,要是杨白劳不是我的哥哥该多好,那我就可以跟着这个男人一辈子,一辈子不放开。
说到底我是自私的,可是我是自私的,谁又不是?万一鸣,刘洋,赵纯纯,包括眼前的后妻,有谁不是自私的?有谁不为着自己着想?还不都是一个样。
眼瞅着父亲在里面还没出来,我怎么能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我摇摇头,没有接过孩子,我是累了,生活几乎把我打倒,赤裸裸的打倒在地,分手了,被抛弃了,生子出生了,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开我而去了,就连我有可能成为丈夫的人,也都在家庭的因素下,一步步的远离我,现在,我无依无靠,还得看着生活继续的折磨我,打击我,看着我哪里还有完好的皮肤,再继续摧毁着,我不在乎了,现在,我没力气在乎了。
“家属家属,病人的家属在哪里?”医生冲出门就喊道,像是要宣判死刑一样,我闭着眼睛,不敢想象,我生怕听到那个字,那个圣旨,那个命运的解脱。
“医生,医生,我是,我是病人的妻子,病人怎么了?”后妻那个慌张,在这一刻,我终于开始释怀了,这样的紧张,至少,不是装出来的吧。
这一刻我也不顾自己的难堪,不顾对后妻的嫌弃,跌跌撞撞的跑到医生的边上,准备接旨。
“病人,病人抢救无效,准备后事吧。我们,尽力了。”这句话说的多轻巧啊,多像是说:“今天煎饼果子卖完了,明天再来吧。”我听着真想笑啊,想仰天长啸。世界真******悲哀,真******悲哀,连最后一个疼惜我的人,都离我而去了,那我,还有什么值得去怜惜的?
这是在惩罚我的chongdong?惩罚我生孩子的结果?还是,上天就是想灭了我,断了我的活路。
我想大哭,我想放开声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悲哀,想让全世界的人都来为我惋惜、疼惜、痛惜,可是,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只是我一个人的父亲,有谁可以来怜悯我?有谁可以来怜悯我?我的后妈?还是我的孩子?还是,在我身边一直照顾我的人?
谁都不会,谁都没必要,从今以往,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离我而去了,一点让我尽孝的机会都没有,平日里不曾听他说过或者是唠叨我几句,说走了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我不禁在心痛的同时感到失落,这是我的父亲,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的父亲,就连娶了后妻,我也没有当着他的面说过一个“不”字。这是怎么了?外这么顺着父亲的思路走,顺着他的思想,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才是62岁的人,还很年轻,刚退休没几年,怎么想离开就离开了?洒脱的有点不像是我父亲的风格,这辈子我从来没见他这么洒脱过。
我跌跌撞撞的向着手术室的门走去,我想推开那扇门,想把父亲从门里带出来,想和他一起吃个晚饭,再一起看一部黄梅戏——我父亲生前最喜欢看的,就是黄梅戏,在一起和他出去遛弯,一起看斗鸡的把戏,一起喝着雨前的龙井,一起在清晨打着哈气睁开眼睛在厨房捣鼓早餐……
一起啊,那么多的一起,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现在怎么说没了就没了?这让我如何是好?留下我一个人,带着还不满一岁的娃娃,我要怎么生活下去?上帝,你给我的希望,是多么的让我失望。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只听一声相撞的声音,我应声倒在地上,像是个无助的娃娃,狼狈不堪,我多么希望此刻是我一个人在密封的房间里,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我的狼狈了,不会看着我出糗,不会看着我的落魄。
可是,没有可是,可是,现实仍旧是那么血淋淋。
也不管撞我的人是谁,我头也没抬,散漫的说了句“没事”,然后径直的扶着墙站了起来,都已经这么狼狈了,还能有比这个更惨的时候吗?我,不在乎。
对方像是在内疚,又像是在思索,不过,稍微看了我一眼之后,便离开了,我只是在眼角的余光里看见,她白色的上衣,下身,5公分的高跟鞋,玫红色的包包,还有,及膝的黑色紧身裙,在视线里,越来越远。
“微微,你没事吧?”杨白劳一看我无精打采的糗样,慌忙的抱着孩子跑过来扶着我说道,语气重的担忧溢于言表,格外的紧张。
我微微抬头,看向他,说道:“哥,我没事。”
老许的葬礼很简单,来吊唁的人也都是老许生平最要好的朋友,不重要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不来的好,免得浪费假装的感情,说不准还要掉一地的眼泪,又何必呢?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在老许的照片前鞠躬,然后走到我面前,都说着同样一句话:“微微,请节哀!”
我耳朵像是垃圾箱一样塞着这些东西,弄得我很难受不已,再者,今天要不是我亲爹的葬礼,我怎么会在这里受这份罪,想必,老爹一路上走的也不安稳,那边刚想走了,又来了一个熟人捣鼓了半天,刚准备想离开了,那边又来了一些人,他心里能不郁闷吗?我不想想想这些,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等父亲的葬礼过去,我又能远去国外了,以后,就我和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我们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新开始。给自己,也给未来,一个新的生活。
“请节哀!”话音刚落,我忍不住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第一眼,熟悉,在看第二眼,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您是?”我张口问道,不认识的人我一个都没请,她是怎么来的?慕名而来?不可能,老许不是这样的人,还没有能力能让一个陌生人为了他的葬礼前来参加,况且,他死前也没和谁特别交代了自己的葬礼日期,这个女人,来的蹊跷。
女人抿着嘴,像是在笑,又像是没有什么动作一样,我看不透的一个人,老谋深算的像是职场的老狐狸一样,今天,还真是让我见识了不少呀,我忖思着。
“我是你父亲的故人,别介意,我现在就走。”女人说了一句辞行的话,抬脚就走,也不给我回话的机会,其实有那么一刹那,我是不想她离开的,能和一个女人这么投缘,我还是第二次,至于第一次,当让要是在接下来走到我面前,直接吧我拉入怀里的人了。
“呜呜,微微,别怕,还有我,你别担心了,我何芳华这辈子一定要对你好,加倍的好,除了你不和我抢杨白劳之外,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何芳华说着大话,我心里有那么一刹那是想笑的,这个女人,还真是,真会在关键时刻给我找事,今天是什么时候,她也不看看,还提杨白劳干嘛?何况,杨白劳就在我的边上,听着这话人家以后会怎么想她,真是,也不动脑子好好想想,我真为她的智商着急。
我叹气,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女人,特别沮丧的说道:“乖,真好,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说完还特别矫情的狠狠的回抱何芳华,像是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命运,在父亲的葬礼之后,会受到如此大的变化,也不知道,原来在我以为就要结束的故事里,原来,是另外一个故事的开始。
葬礼现场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快速的离开,车内的人都安静的很,像是阴沉沉的天气,像是不适宜说话的时候一样,总之,那个女人没开口,车内的氛围,一直都紧张的凝固着。
“我要许微微的所有资料,今天晚上发到我的邮箱里。”女人冷冷的发话到,像是在吩咐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刻不容缓。
“好的,曲总。”像是小秘书一样人,黑色边的眼睛里,看不出深浅,头也不抬直接回答道,像是执行命令是她的天职一样。
车子里的女人,叫曲静,四十八岁的中年妇女,看起来很是优雅,职场的成功女人,也是商场说一不二的女人,向来雷厉风行,一般连男人见到她都胆战心惊,更何况是女人,不过,这个秘书,是真有胆量。
“周叔,毁幕府山庄。”曲静吩咐了前面的司机,然后,又转头看向窗外,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沉思事情,又像是心事重重。
我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说刘洋会出现在葬礼的现场,比如说,万一鸣会给我一个突然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