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卓晓佳打电话给我,她说,她想见我。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卓晓佳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起这个话题,而生活中我和卓晓佳也曾有两次见面的机会,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我们都一一错过了。
我们的第一次机会是在五一黄金周,卓晓佳打电话给我,说她要去张家界旅游,问我来不来,我听了当然连连答应,可后来卓晓佳一说她是陪爸妈一起过来时,我一下子就耸了,丑女婿要见丈母娘了,压力肯定是山大的,我犹豫不决了好几天,终于在周顺的怂恿下买了去张家界的车票,却又因为在景区迷了路而错失了跟卓晓佳邂逅的机会,为此,卓晓佳生了我好几天的闷气。
第二次是在暑假,当时学校组织我们去广州暑期实习,到广州还没一个星期,我因为突发阑尾炎只好回家做手术,而在两天前,卓晓佳曾告诉过我她也要来广州。
“昨天我宿舍的小文又欺负我了,她说她男朋友可以天天陪她,我的男朋友只能天天打电话。”电话里,卓晓佳像个小女孩般向我诉起了心头的不满。
“可是,现在才刚开学额,请长假的话我们班导一定不会批准的。”我挠了挠脑门子,有些犯难。
“反正我不管啦,你一定要来,也让我好好气一把小文。”卓晓佳有些任性地说道。
“那好吧,要不你再等半个月,等放国庆长假的时候我就来陪你。”
“好,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哦,你已经错过了两次跟我见面机会了,所以第三次绝对不可以错过啦,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卓晓佳威胁我说道,可声音里满满都是满意的笑容。
“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拍拍胸脯作保证,然后坏笑着对卓晓佳说:“可是你宿舍的床一个人睡大了点,两个人睡又挤了点,该怎么是好呢?”
“你可别瞎打主意哦,到时候你睡宾馆去。”卓晓佳笑呵呵地告诉我。
“睡宾馆的话,是你跟我一起吗?”
“想得美,我的床可暖着呢,才不跟你去!”
“可是两个人的话,不是更暖吗?”
“死开!臭胡杰!”
如果去T市,我该准备些什么礼物送给卓晓佳好呢?溜冰场,我坐在休息区不禁又想起了这个问题,现在距离国庆节只有十天的时间,想想就要跟卓晓佳见面了,我的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去T市你只要准备一盒杜蕾斯就够了!”周顺在场中溜了会,一个漂亮的转身跳稳稳地停在我面前,一脸邪恶地跟我说。
我没给周顺好脸色,竖起一根中指:“你丫就不能纯洁点吗?”
周顺擦了擦脸上的汗,咧着嘴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告诉我:“这叫与时俱进,生活快节奏化了,恋爱当然也得跟上生活的脚步,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一套一套慢慢来,谁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因为周顺的网恋比我要早一点点,所以在谈论网恋方面话题的时候,他总是以长辈兼教授自居,告诉我跟女方哪些话儿要多说,哪些话儿不能说,女方的这句话表面上是什么意思,实际上又应该是什么意思,哪些时候要说真话,哪些时候又要说谎话,里里外外无微不至都帮我分析了个周道,仿佛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菜鸟似的。
因为吸取了以往的经验教训,所以当周顺说完这句时,我就知道他又要跟我说起他的网恋心得了,我连忙系好溜冰鞋鞋带,滑进了场中间。
自从和卓晓佳恋爱后,我每天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熬了电话粥,突然想想,已经有半年没来溜过冰了。
因为太久没玩,我的技术也显得很生疏,倒滑的时候因为重心不稳,结果摔了好几次,对此,周顺也没少幸灾乐祸。
我给了周顺一个白眼,爬起来,不服气地溜去旁边的U形滑道。
如果是以前,倒滑过U形滑道加转身跳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难事,可奈何宝刀真已老,我以一个非常难看的姿势倒栽在滑道里,我吃痛地坐了起来,突然感觉手凉凉的。
不知道怎么的,这次周顺出乎意料地没有笑话我,他慌慌张张地把我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胡杰,你的手,手流血了!”
听周顺这么说,我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的右手,却见小拇指外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到了,削掉了一大块皮肉,血也开始不停流了起来。
此时,我也感觉到痛了,我接过纸巾,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滑到了场外,换好鞋,赶忙往溜冰场对面的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医生马上用酒精帮我消了毒,然后问我:“那块刮掉的皮哪去了?不然缝不了针愈合起来很麻烦。”
“靠,刚刚走得太急,忘了捡起来了!”我一阵懊悔,然后赶紧叫周顺帮我回去找,约摸了十分钟,周顺一脸沮丧地回来了,“那块肉应该被狗给叼走了……”
其实,看他这么久没回来我也没了指望,这溜冰场里人来人往,这肉丢地上不去捡,没两分钟就被碾成肉酱了。
人,受伤或者遇到挫折的时候总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虽然我在医院的时候表现得很淡然,医生帮我用酒精把伤口消毒,我压根就没皱半分眉头,上药包纱布打破伤风针的时候也没吭过一声,大有关公刮骨的铁汉气节,可当我打电话把这个噩耗告诉卓晓佳时,原本的铮铮铁骨大老爷们一下子变成了爱哭鼻子的小孩。
“哎呀佳啊,今天出去玩受了伤啊,手指上一巴掌大的肉都没了,医生说问题很严肃,搞不好要落个三级残废啊,我现在痛得死去活来的,感染了发烧了,洗澡洗不了,吃饭只能用左手,上课根本就写不了字,你说这该怎么办啊?我今年才二十一啊……”
也许是因为我的演技逼真,卓晓佳急了,“要不,我来H市看看你吧?”
“额……这个就不用啦!对于男生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罢了,你要是来了,周顺还不会笑我身娇金贵了!”我一阵心虚,万一让她知道我在吹牛,那可惨了。
“好吧,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可得多注意身体哦,你喜欢吃辣椒,可是现在你最好少吃点,这样对伤口愈合不好,还有鱼也不能吃,你的纱布记得要勤换,换药前一定要先用碘酒给伤口消毒,洗澡的时候一定别让手碰到水,如果再发炎就麻烦了,还有……”
接下来的每一天,卓晓佳都有打电话问我伤势怎么样了,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听着电话那边卓晓佳无微不至的关怀,我的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的感觉。
韩冰,也许我真的忘记了吧。
很多次和卓晓佳打完电话,我都会这样偷偷地问自己。
很多时候,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告诉自己已经遗忘,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所说的都是谎言。
而谎言的揭穿,只因为一个电话。
时间就像一柄刻刀,它将一些人的面孔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有时候我已泪流满面,还依然用愚昧的方式教会自己如何开始,却不知道如何结束。
“还好吗?”
她的声音显得很吃力,虽然车祸发生在昨天,虽然医院也及时上了钢板打了石膏,可她精致的脸孔色泽依然那么苍白,让人看一眼都倍感心痛。
“以前我总跟你说过马路要看红灯,可你老不听。”我看着病历单,韩冰,医院诊断左手尺骨桡骨粉碎性骨折。
“我应该要记在心上的。”
“他呢?”虽然我知道韩冰叫我来,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不在身边,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韩冰没有回答我,她跟我说:“我有点渴。”
“嗯。”我点头,拿过桌上的保暖杯去了开水房。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一定不会放手,想起韩冰对他的一往情深,我心头千万遍地骂那个男人龟孙子。
打好开水回病房时,韩冰的一位同事过来探望了,她瞥了我一眼,问:“冰冰,这位是?”
“我是……”
“哦,我表弟,听说我住院从老家过来看我。”韩冰抢在我前面向她同事说起了我的身份。
“是你表弟啊,怎么这两年都没听你提起过他呢?”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冰从来没有在她同事面前提起过我,而事实上,在我以前来C市陪韩冰的日子里,韩冰也从未跟我聊起关于她同事的事情,即使有时候她的同事打电话过来有约,韩冰也都是婉言谢绝,起初我总天真地以为韩冰是不想他们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可将前后所有的故事联系在一起,仿佛又尽非如此。
我把水杯递给韩冰,忽然想起这次来得太匆忙了,便对韩冰说:“我先出去一下,水有点烫,你试着点喝。”
说着,我出去了,关门时,我好像听见韩冰同事跟她依稀的说话声,“冰冰,你在深圳认识的那个帅哥怎么还没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