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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基情满满,既咸又湿

所以你好、我好、大家好,平时看不出什么,一个个对莫急笑脸相迎,直到出了事,他才看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前听得再多也比不上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吴莫急想象的出,现在所有曾经的同事、朋友都会和自己划清界线,所有亲戚都会和自己的家人断绝来往。

准女婿、女儿的做法无疑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中年犯人的心脏,在他最需要鼓励的时候,彻底的抛弃了他,但他的心理素质明显比莫急要好,没有到要死要活的程度。

吴莫急柔声安慰道:“这种事情摊到任何人头上都会不知所措,但你要相信,只要给彼此一点时间,再大的怨恨也会消失,何况你和女儿血浓于水。她越是这样,说明越在乎你,过段时间,她自然会想你的,到时就会来看你了。”

说着说着,中年犯人一头扎进莫急的怀抱,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引得众犯侧目,不过都只是冷漠的斜视,进来的人谁没有惨痛的经历呢,早就铁石心肠了。安慰起了作用,中年犯的情绪好多了,哭声渐止。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吴莫急在犯人中充当了心理师的角色,他的细腻、温暖大受众犯好评。在这里,全是粗枝大叶的糟老爷们儿,连监狱内部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是男人,估计逮个苍蝇都是公的,吴莫急的气质算是鹤立鸡群。而且后来他也知道,在这里,男人不仅能当男人用。

妻子又来看望莫急,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和甜言蜜语,还带来了护肤霜、剃须刀、衣物、鞋子、励志书籍等,看的一旁的干部羡艳不已,直说莫急是修了哪门子福气,有这么个气质佳、会疼人、不离不弃的老婆。莫急也感动得热泪盈眶,下定决心等自己出来,要好好补偿妻子。

虽然还没分到别的监区,但吴莫急的改造势头越发成熟,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正可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最近,吴莫急总感觉监房大组长对自己照顾有加:累活、苦活不让自己沾;打菜时总有意无意给自己多挖几勺;开了食品会送自己解解馋;训练时老关注自己;做活时帮着自己干;唱红歌时也脉脉看着自己;到了晚上更是拉着自己嘘寒问暖,看自己的眼神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和暧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莫急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情真意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作为从政多年的老手,莫急擅长的就是剖析。什么活动剖析、年度剖析、自我剖析、党员剖析、党支部剖析、领导个人剖析等等,他全写过。于是莫急剥茧抽丝、深层次剖析组长的意图。

封闭潮湿的空间、无聊枯燥的环境、严格高压的管理,让犯人的欲望不断积攒却又不敢轻易爆发,尤其是血气方刚的青年、饥渴难耐的中年,他们身心躁动却得不到释放,只有通过聚众斗殴、勾肩搭背、打闹调侃等方式缓解,这也让众犯的身体接触过于频繁。其中某些人的扭曲的人格、空虚的信仰、邪恶的渴望、心理的欲望、生理的需求、晃荡的肉体、刺激的追求等等错综复杂的交织一起,对性格、意志、情感等造成重大影响,产生出了超乎寻常的现象——既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又基情不止、抱团成风。

想到这里,吴莫急打了个冷颤,大组长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天啦,自己可得为老婆守身如玉啊!再说了,虽然自己气质佳、身材好、相貌尚可,但绝对不是随便的人。

直到莫急临分走的那个晚上,监房大组长找到莫急,诉说了一个悲伤的往事。

那年,他28,无所畏惧、霸气十足,扒窃抢劫,无恶不做。渐渐的,手下有了一帮小弟,组成了一个犯罪团伙。其中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弟对他特别崇拜依赖、唯命是从,他也对那个小弟格外照顾,认作了干弟弟,当作亲弟弟一样关怀。

但这年头啥都不好干,犯罪团伙之间竞争激烈。某天,他带领兄弟们和一个号称“十八铜人”的团伙抢地皮。一声令下,干弟弟奋不顾身、带头冲杀,他则优雅殿后。等冲到面前才发现何止十八人,简直二八、三八,且个个膀大腰圆、装备精良,从砍刀、双截棍,到铁鞭、流星锤‘甚是专业。自己和对方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情势急转直下,他脑海中蹦出四个字:“坑爹”和“逃跑”。

于是,他立即下令回撤,保命要紧啊。别的兄弟见机行事,见情况不对没冲的太前,撤退自然很及时,唯独他的干弟弟不知深浅、孤军深入,被对方团团围住。

“啊!”,一声清脆尖锐的嘶叫袭击着他的神经,只见干弟弟被对方轮番乱砍。鲜血像廉价的番茄汁肆意挥洒,伴随着惨绝人寰的叫喊:“哥,救我!”可惜,他早被这血腥的一幕吓蒙了,不但没有勇气上前搭救,反而腿软,跌跌撞撞后退,眼睁睁看着干弟弟的身上绽放一朵又一朵的血肉之花。很快,他的内心充斥着恐怖与绝望,他不满足逐步后退了,而是率先跑了起来。

当他最后再回头看一眼时,只见在朝阳的光辉下,干弟弟的脖子上喷出一道绚丽汹涌的彩虹,那样鲜艳、夺目,溅得老高,也深深的溅进了他的心里。事后,他悄悄返回现场,想替干弟弟收尸,谁料对方处理的手法相当专业,不留任何残肢和血迹,自然也惊动不了警方。

从此,他的耳畔总回响着干弟弟痛彻心扉的凄厉呼救,眼眸总浮现出那一道妖艳至极的血色彩虹光,心中总纠缠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与愧疚。因为自己的错误决策,将一个爱戴自己的鲜活生命给亲手葬送。为此,他失落好久,但为了继续生活和战斗,他把那份悔恨和思恋深埋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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