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张重阳躺在租来的房里,脑子里一片凌乱。这是一间小公寓,半新半旧,三十来个方,电视,沙发,家俬都是齐套的,足够他一个人住。
“我怎么就离婚了呢?我怎么就同意了呢?”他躺在沙发上,吐出一丝烟圈。
自从与庄若诗离婚后,张重阳的生活就陷入了一片凌乱。首先,饮食上没有了保障,他不会做饭,也没有精力做饭,有时候在上好的餐厅吃一餐,有时候在路边小摊吃碗云吞面啊什么的。回到家里,冷冰冰的,安静得可怕。屋里屋外,再也不见庄若诗忙碌或清闲的影子。心中空空荡荡的,无比失落。和庄若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她的不好,挑刺,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伤害她。而现在分开了,却是那么的挂念,她的温和她的淡定还有她的调皮还有离婚时她满脸的眼泪……
他使劲地甩了甩头,却还是无法将庄若诗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除。于是又想到喝酒,用酒精麻醉自己。这些日子,喝酒已经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披衣,下楼,上了一辆出租车。依旧是老地方。
张重阳觉得,只有在酒吧,自己的思绪才能安静下来。尽管环境是吵闹的,喧哗的,可他却愈发清醒。这一次,他只叫了一瓶啤酒,和一盘海带丝,一小碟花生米。庄若诗最喜欢吃的就是海带,他也不自由自主地点了这道小食。睹物思人,心头愈发伤感起来。
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扭头一看,身后站着同样一脸失落的罗密丽。
笑。坐吧,张重阳发出邀请。罗密丽在他对面坐下来。
罗密丽刚刚从家里出来。本来想起好几天没去看母亲了,于是买了一大堆的食品往家里去。母亲不在家,家里只有父亲。
父亲说:“你小姨过生日,你妈喝生日酒去了。
她没吭声,放下东西正想离开,父亲却喊住了她。“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罗密丽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一直向门边走去。
“我有话和你说。”父亲再次喊道。
她还是停了下来,退回去,重新坐到沙发上:“有什么快说吧,我还有事呢。”
“丽丽,你恨我是吧?十多年了,你还是恨我。因为你恨我,所以不愿意跟我相处,甚至不愿意在同一间屋檐下生活,这些我都理解。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而影响你自己。”父亲说。
“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可以影响到我?”罗密丽尖锐地反问,充满了讽刺意味。
“那你为什么不肯结婚?是不是对婚姻没有信心?丽丽,世界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不要把我的过错积压在你心里,成为你不肯面对婚姻的一个理由。”父亲又说。
罗密丽没吭声。
“我知道你恨我,真的,我知道的。看着你这么多年生活在阴影底下,我的心真的很疼。可我又不敢说,我怕你妈会发现。我很矛盾,真的,丽丽。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面对生活,而不是因为我,放弃你自己,这是我唯一的愿望。”父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缓慢的说。
看到父亲那种神情,罗密丽觉得心里有些痛楚在蔓延。但她倔强,她很快就调整了自己:“你叫住我,就是和我说这些?没其它的了?那我走了,还有事呢。”于是再次走到门边,从架子里拿过挎包,然后换鞋。
父亲在身后问:“是不是你妈妈在家,你就没有其它事了呢?”
罗密丽没有再理会,离开了家。一路上,她的思绪万千。本来好好的,因为他的一番话,生活又乱了,记忆又上来了,恐惧又徒增了,心情又灰了。
一路上,心烦意乱,父亲的行径,郭晓军的哀求,罗瑞的难过的表情,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闪过,鬼使神差,她来到了酒吧。刚想大醉一场,却碰上了同样来解愁的张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