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欧典抒情浪漫,刚刚妆饰的水紫风格墙面、桌灯和条一幅,都洋溢着秋季的烟水迷蒙感。
“尝一尝这份冰淇淋,是我为你设计起名的,叫夙愿。”
“为我?”湖可满心狐疑地盯着对面的纯真男人,被他投入的细柔笑容感动,“夙愿?冰淇淋竟然叫夙愿?”
海琉璃璀璨的吊灯渗透过紫色的流苏,把男人眼里的灼灼情一动都挥洒给她,让她的心不禁微微惊异地乱一了跳动的规律。她望着他的眼睛,又去看他紧紧抿着的薄唇,再去看他紧张握紧的双拳,心里顿时清朗起来。他,在追求她,就像所有遇到她的男人一样,把她看作了一个婀娜的女人来觊觎。
“夙愿。你,是我今生的夙愿。”冷舞霜艰难地呼吸着,吸取着迷乱的空气,思虑许久终于要揭开自己的内心情感,竟然不再敢看她的眼睛。他红了脸,低下头,忽闪着眼睫毛,把桌中间的冰淇淋当作了表白的对象,缓缓倾诉着:“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被你吸引了,很奇妙的感觉,就是突然的眼前一亮,心的最深处猛地一痛,就再也不能离开你的身影……”
“舞霜,我们说好了的,是朋友。”湖可赶忙打断他真诚的告白,匆忙无礼的插话使她的呼吸也趋于急迫。
不要说透,不要说出你的喜欢,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有办法做了。
“……我不安于仅仅是朋友,我要你成为我的女朋友,成为我最最亲一密的恋人!”舞霜听出了她的回避,着急得抬起头把那一双清澈挚诚的眼睛瞠圆,定定地望着湖可。
“舞霜,我们是合约恋人,你忘了吗?是为了甩掉屈彦贺才这样演戏的,你不能毁约的!”湖可不得不强调他们的击掌盟约,但是,不可否认地被他清灵、优雅的气质吸引,被他蔓延的情意所触动。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所以我向你请求,请你变成我真正的女朋友。我……可以有这个资格吗?”舞霜听到‘合约恋人’的一瞬间,心痛地闭上了眼睛。难道这个玩笑一般的盟约就变作了跳不出去的怪圈了吗?难道他们俩之间就不能有所进展了吗?他吃力地再次睁开眼,去寻找她眼里的含义,渴望地乞求道:“湖可,我是真心的,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也许,时间会让我的夙愿梦想成真。”
“……”湖可犹豫了,她的小心眼里混乱开来。怎么办?这个冷舞霜温柔、多一情,对她一腔真诚。他是她遇到的男人中最优秀、最宽厚的男人,是一个可以让她停下来歇一歇的安全的港湾。但是,她愿意停下脚步吗?她会真的爱上这个男人吗?爱情,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无法解释的触动,是人力不能作主的心动。也许,认识一辈子的男女,都不可能擦出爱情的火花;也许,仅仅一面之缘的两人,却会迸发排山倒海的激一情。
我的爱情在哪里?能够让我倾覆一生的那个男人在哪里啊?湖可心思翻涌地看了看桌上的冰淇淋,迷茫地望向灯火闪亮的窗外。
冷舞霜就这样揪心地痴望着对面的女孩,她超脱地看着窗外景色,翕张的小一嘴红艳艳的,粉红的小手托着下巴,就像一幅迷人的水墨画。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沉默压抑得舞霜心里惴惴不安,这沉默流淌着无尽的伤怀、期望和无奈。
屈彦贺在后厨门边一面遥望着窗边引人注目的俊男靓女,一面激奋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头。
“气死我了!”屈彦贺一拳击到门上。
“彦贺,别生气了,先喝杯冰水吧?”蓝莓推了推他,把一杯水放到他的鼻子下。
“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冷舞霜了?”屈彦贺转身拉住蓝莓的胳膊,气红了眼睛。
“我要是湖可,就选择你。你多听话、多帅气啊!”蓝莓心疼地抚一摸一着屈彦贺齐齐的流海,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湖可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蓝莓,你真好。”屈彦贺瘪起嘴巴,像一个丢一了好玩具的伤心孩子,弯起腰,把头垂到蓝莓的肩膀上,带着哭腔说,“为什么湖可就是不喜欢我呢?我哪里做得不好啊?”
蓝莓深藏的母爱都散发出来,她怜惜地拍着他的后背,宽慰道:“湖可年龄还小嘛,终究有一天她会看到你对她的好的,会喜欢你的。”
“嗯,我会坚持到底的。谢谢你。”屈彦贺努起嘴巴在蓝莓的额头上印上一个轻轻的吻,就转身到厨房帮忙去了。对于异国血统的屈彦贺来说,拥一抱、亲一亲都是普通的礼节,当然不以为意了。
“呃……”蓝莓却被他的亲一亲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的口气甜甜的、腻腻的,有一股婴儿般的清香,软一软的唇一瓣留下的回味让蓝莓云山雾绕。一时间,她羞红了脸,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她偷偷转头去看屈彦贺高大健美的身影,心里盘绕起新的情愫。
冷若冰连同两个保一镖跨进欧典。他一身西部牛仔的不羁打扮,跟这个高雅的餐厅真的十分相悖,相互冲一突。他百无聊赖地打量一下四周,突然提起精神头,一歪脑袋,拨拉着自己额头的碎发,笑了。
“哥一哥,你也在这里?”冷若冰立在餐桌旁,送给舞霜一个亲一密的笑脸,这个至亲的笑容把他与生俱来的戾气都掩盖住了。
“哦?若冰啊,你也来了?”正在凝视湖可的舞霜被打断思绪,愣怔着招呼弟一弟。他仓皇逃避的眼神和一闪即过的失落都被若冰看进眼里。
冷若冰随意坐在哥一哥的身边,瞥了一眼桌上即将融化的精致的冰淇淋,心里猜测着他们俩的状况。
湖可从自己走远的慨叹中回视对面,突然发现了这个最近总是跟自己仇对的可恶男人,不禁蹙起眉头,厌恶地移开眼光。
“你们在约会吗?”冷若冰看着哥一哥浅红的脸庞,微微心痛地追问道。
“嗯?”舞霜藏起的头迅速抬起来,吃惊地看着弟一弟,转而遮掩地使劲点头,“嗯!是在约会!”他说着的同时,赶紧拿探寻的眼睛去看对面的女孩,唯恐他的回话会引起她的不悦。
湖可略微不高兴地抿了抿嘴,没有言语。
舞霜的可怜神态都被冷若冰看到眼里,烦到心底。为什么哥一哥在这个女人跟前这样卑微、没有尊严?为什么在听到他们俩在约会的时候,自己会越发得烦躁?哥一哥怎么了?自己又是怎么了?
“这个男人婆根本配不上哥一哥,换个女人吧。”冷若冰烦闷地点起烟,把一个个烟圈都不客气地喷一射一到湖可的脸上。
“混一蛋!你快滚开!”湖可用手挥打着烟气,竖一起眉毛骂道。
“若冰!不许这样对待湖可,她是我心爱的女孩!”舞霜一把抓一住若冰暴躁的臂膀,为难地说,“是……我配不上她。你再这样胡闹,我就更加无一地一自一容了。”
湖可呆住了,因为舞霜满脸的受伤。
若冰也被哥一哥的话语震撼住了,他慌乱地压下自己的情绪,却一口气没有喘顺,被香烟熏得咳嗽起来。
“咳咳……哥一哥你……”
“若冰,求你善待我爱的女人……”舞霜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鼻尖,把酸楚的、苦涩的滋味都生生咽下肚子。
“我是你嫂一子!你给我记住,从今开始,你必须要喊我嫂一子!”湖可坍塌了所有的坚持和冷漠,被舞霜的情意所打动,她一把抓一住舞霜落寞的右手,既是向冷若冰宣告,也是告诫自己,“舞霜,我们争取成为最幸福的恋人,好吗?”
舞霜惊诧地去看湖可的眼睛,跳跃的喜悦不敢轻易表现出来,只是微张着嘴巴傻傻地去寻视她的目光,在看到她温柔的点头肯定后,才绽放出一丛春花烂漫的笑容。这个冰雪无瑕的笑容可以吹开冬季的冰封,可以化解万年的沉冰。
但愿我的选择是正确的,但愿时间的流逝可以培养我们的感情,但愿,最后不会伤害这个细腻深情的男人。湖可自诉着。
“咳咳咳咳!”冷若冰被湖可难能可贵的温柔,弄得心烦不已。两个人竟然这样你情我爱的相互爱慕,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一哥一哥的达成心愿而开心呢?但是,为什么自己反而更加愤懑、更加狂躁?
“哥一哥,她不能做我的嫂一子!她不配!”冷若冰甩下话就逃掉了。只留下一个为弟一弟感到抱歉的舞霜和一个单纯气愤的女孩。
夜灯瑰丽多一姿,城市到处莺歌燕舞。冷若冰不顾东西南北的瞎走一通,直到走得一身汗水,才颓废地找到河水边的一处木墩,失神地坐下去。
两个保一镖不敢走近,只能远远地溜达,机警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河水无波,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寂静的岸边只有一个心烦意乱的男人,他猛烈地吸进一口河边的清新空气,再吐出心里郁闷许久的气体。还是不能缓解内心的躁动,于是他急切地翻找出烟盒,哆嗦着手指捏出一根,刁在嘴边,摸出打火机用一力地打火,试图用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心慌。越是着急越是打不着火,冷若冰把一腔气恼都撒到打火机的身上,他喃喃咒骂着把打火机抛进河水里,直到听到一个清楚的落水声,才呆呆地站起身一子,望进黑黢黢的河面,香烟也不自知地掉到了地上。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他自言自语,僵立于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