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古老头白眉微微一掀,一脸的褶子都仿佛抹平了一样,原本整天浑浊无神,昏昏欲睡的双眼这时候也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盯着门板,生怕错过什么一样。
小丫头颜钰听到敲门声不由的一惊,反应过来忙一脸心虚样的看看古老头和易无心,见到俩个人都没有注意她这里,这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俏脸微微一红,倒是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易无心听到敲门声也有些诧异,此时他的墨镜早已经摘了下来,灼灼有神的一双大眼中紫色豪光一闪而过,浓密有型的一对剑眉微微蹙起,慢慢把手中的线装书合起来收好,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谁啊?”
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会儿,又笃笃地响了起来,至始至终却没有人回答半句。
易无心回头扫了一眼古老头和颜丫头,点头示意俩人小心戒备,然后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到门边,手一伸,哗的将俩扇门板拉开!
有些年头的破旧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外的景象却让三个人愣住了神。
人总是有先入为主的习惯,易无心三个人也不例外,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满脑子的就是那红衣女尸,总是一厢情愿的认为那女尸就会找上猛子或者是铁根儿,甚至是小镇上的其他人。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三人怎么就认定了那女尸或者说女鬼就在今晚上门呢?
如临大敌的三人看着站在门外月光下,满脸惊愕之色、一只手还悬在半空做叩击样子的老汉,一时间张口结舌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不说话,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老汉,老汉却是皱着眉头开了口:“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声音沙哑,喉咙里随着说话时还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噜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口涌动。
易无心站在门边,身子不动,丝毫没有要让来人进来的样子,听到老汉问话,也不去回答,反倒是一脸疑惑的问道:“你又是谁?”
老汉满面黝黑,头发也已经黑的黑白的白斑驳一片,听到易无心问话,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了几句什么,这才一脸不甘愿的回答道:“老汉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我本家侄儿,怎么了?”
易无心点点头,目光停留在老汉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上,虽然看不见什么,却总感觉到有些怪异,眼中紫芒一闪,心中若有所悟,这才放缓语气侧身说道:“你家侄儿酒喝多了,已经睡觉了,你要不进来坐一会儿?”
那老汉闻言犹豫了一下,喉咙里又开始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好,抬脚跨进了屋门。
猛子也是个懒汉,本就没有什么外来收入,土里刨食赚取些家用,大部分都被他吃喝玩赌给败了个干干净净,老婆孩子也不过保持了个温饱而已。
懒汉赖汉自然有着他的特色,就比如他家这个破败的院子,虽说如今早已是送电下乡了,小镇子里再穷的,用不上电的也不过是些孤寡一类的,猛子却也是其中一员。
如今已不多见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映在老汉那沟壑纵横的脸上,风一吹过,忽明忽暗、摇摇晃晃的火焰折射出千奇百怪的光影。
“老爷子尊姓大名?咋没听猛子说起过?”易无心回身掩上房门,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句。
老汉弓着腰径直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闻言咧着一口焦黄大牙的干瘪嘴唇笑了笑,声音依旧沙哑难辨:“啥尊姓大名的?老汉我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喽!”
一直沉默不语的古老头忽然笑了起来,那声音也够难听的:“大兄弟,你忘记了自己名字不奇怪,百十年的人了,谁还记得自己原来叫啥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突兀,旁边一脸好奇的颜钰听了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傻乎乎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易无心笑了笑,习惯性的抬手推了下鼻梁,这才发现刚才就把墨镜摘了下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屋。
古老头也不去管他,一双整日迷迷瞪瞪的老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老汉。
老汉仿佛怕冷一般,缩了缩脖子,干着嗓子说道:“老哥说笑了,老汉我长相老气,也不过六七十岁,哪有老哥说的那福气,百十岁?这辈子不想喽!”
古老头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无意识的伸手掸了掸衣服,忽然鼻子耸了耸道:“闻到了吗?”
“什么?”颜钰一愣,忍不住接口问道。
“臭味!一股非常浓郁的臭味!”古老头目光灼灼的盯住那老汉,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了出来。
颜钰还在迷糊着,可爱的小瑶鼻像小狗一样不断的耸动着,半晌才疑惑道:“老爷子,没有你说的什么臭味啊?”
“那是你闻不到!”刚才进去的易无心打开里屋的门,一手拖着昏睡的猛子走了出来,也不看那老汉,将猛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接着颜钰的话说道。
那老汉却没有说话,看着地上的猛子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正欢笑的人突然被卡住了脖子,笑着笑着,老汉忽然伸出一直拢在袖子里的双手。
颜钰俏脸一白,低低的惊呼一声,唰的站了起来。
油灯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
昏黄的油灯时明时暗,忽闪忽闪的仿佛要断气的人一般,断断续续的揪着心。灯光下,那放在桌子上的几乎不能称呼为手的双手是那么触目惊心。
那双更应该称呼为鸟爪的手干枯的没有人形,指关节清晰可见,这个爪子惨白发亮!在油灯下甚至反射出炫目的白光,看样子就如同几根骨头包裹着一层干枯的皮肤一样。
易无心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忽然异变突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