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心好奇的看了一眼古老道,虽说一起这么久,彼此也大概明白对方的来历,不过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古老头小露一手,多少还是抓住了易无心的目光。
“雕虫小技,不过是张宁神符罢了!”看着易无心一脸的好奇,古老道得意的一翘胡子,嘴上谦虚,不过满脸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易无心好笑的摇摇头,这老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好面子!
“你是道门的人,会些符咒不奇怪,我倒是惊讶你那一手的功力,隔得这么远,一张轻飘飘的黄纸能准确无误的贴上去,却是不简单!”
古老道一听这话就更是得意了,嘴角咧了咧,还是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哪里哪里,在别人眼里是盘菜,在你易小子眼里就不足为道了。”
易无心笑了笑,也不答话,老头子虽然大致知道自己的来历,却也吃不准,这个把月来总是有事无事的套套话,虽然没有一次成功的,倒也乐此不疲。
见易无心不答话,古老道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转头走上前去,伸出干枯如同鸟爪的手指飞速的在铁根儿胸前点了几下,这才揭下他额头上的符咒,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这才吁了口气:“没有什么事了,休息一晚上就差不多了。”
刚子呆愣愣的看着古老道忙活着,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忙开口问道:“这个,大师?他没事了?不是鬼上身啊?”
古老道小眼睛一瞪,吹着胡子叫道:“什么大师?老头子我是道爷!什么眼神儿啊!”说完还揉了揉头上的道髻,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刚子被他吓了一跳,闻言有些委屈的嘀咕起来:“您老人家又没有穿道袍,我怎么知道啊!”
黄大富至始至终也是一副惊诧的样子,此时才反应过来,租他房子的这三人恐怕都不简单,倒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了。一听刚子嘀咕,生怕惹得老爷子不高兴,忙一把扯住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过头来陪着笑说道:“那个,道爷别生气,这庄稼汉子没有见过世面,不识真人面目,您担待些?”
到这时候,古老爷子才做出一副高人的样子,昂首挺胸的好似战胜的公鸡一般,从鼻孔里哼出几个音符:“罢了,道爷我不和凡人计较!那谁谁,道爷我看过了,法眼无差!这个什么铁胆儿啊,就是惊吓过度,哪来的什么鬼上身?!”
看着众人毕恭毕敬的样子,老爷子更是来劲儿了,正想长篇阔论的大讲一番,易无心在一边扯过话题:“古老爷子啊,您老人家也别多说了,这个,我说啊,您是不是告诉大家,铁根儿究竟怎么回事?”
古老道对着易无心翻了个白眼,觉得还不解恨,鼻子里狠狠的哼了一声,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铁娃子就是受了惊吓,神经紧张导致幻想过度,只要让他长时间安静下来,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了,至于什么鬼上身,哪有这么容易?鬼上身也看人的,就铁娃子这么阳气十足,靠三十的人都没有破身,是鬼也被阳气逼退了!”
易无心嘴角动了动,最终也没有说出个什么,只是摆摆手,自作主张的吩咐黄大富留下陪着昏睡的铁根儿,叫过刚子带路,怎么的也得去看看那个鲜红的棺材。
山脚背阴处,那个鲜红的棺材依然静静的停放在那里。棺盖早已打开放在一旁,走到这里,刚子远远的指了一下,说死说活的都不愿意再向前一步。
易无心也不强求,止住古老道吹胡子瞪眼的说人家胆小怕事,回头向刚子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回去,自己悠哉悠哉的来到棺材前。
预料之中的,棺材里空无一物。正如刚子所描述的,棺材内壁一片血红,底板上铺着红色的绸缎,总之,整个棺材里里外外除了红色就没别的颜色了。
易无心正仔细查看棺材内外,古老道忽然叫起他来:“易小子!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棺盖被掀开放在一边,盖的背面有一行黑色的大字!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俩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诅咒吗?是自有棺材以来就有这八个字,还是后人的恶趣味?这个‘我’字有是指的谁?如果指的的女尸自己,那么……!
“不好!那个猛子怕是有难了!”易无心脑袋一转,马上想到这个可能,转身就往回跑。古老道愣了愣,忍不住一拍脑门儿,急乎乎的在后面叫道:“慢着点儿……”
等到好不容易找到了刚子带路,到了猛子家,大家这才松了口气,猛子好好的坐在家里,正抱着个酒瓶子一口一口的灌着呢。
见到这么多人涌上门来,猛子睁大眼也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
“猛子,这俩晚你没事吧?”易无心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猛子醉眼朦胧的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的反问起来:“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你们是谁?”
古老道自来熟的上前拖了把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眯着小眼睛笑嘻嘻的开口说道:“敢情你也是个傻大胆儿?你就不怕那女尸来找你?”
猛子一听老头这话,原本迷迷瞪瞪的眼神一清,本来喝得通红一片的脸刷的一下惨白起来,看样子是又想到了那晚的情景了。
“她……她来……来找我……我做什么?”猛子说话更是不利索起来,仔细点还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古老道笑眯眯的将棺盖背面那八个大字告诉了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猛子一听还有这么一出,眼一翻白,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俩人面面相觑,半晌才相视一笑,古老道忽然开口道:“你怎么看?”
“难说的清楚,”易无心摇摇头:“从他们所告知的这些情况来看,这女尸恐怕不简单!”
古老道一怔,有些好笑的白了易无心一眼,这不废话吗?女尸复活,能简单吗?
易无心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墨镜,随手拖过一张条凳坐了下来,想了想才接道:“据说女尸入手冰冷似铁,尸体六月冰寒,口眼鼻被塞满珠子,棺木内壁血红,所葬之地在山脚背阴之处,这是因为那个女人死的凶啊。”
古老道一听这话来了兴致,花白的眉毛掀了掀,饶有兴趣的催促道:“哦?说说看?”
“死者着红色本就是大凶,更何况连整个棺材内外都油漆成血红色,这是凶上加凶!再又葬于极阴之地,那是凶得不能再凶了。所以这女尸怨气集聚于尸,才会尸身不腐而冰冷似铁!”顿了顿,易无心眉头微微一蹙,有些疑惑道:“当初葬这个女尸的人想必很矛盾,这么处置女尸都是明显的刻意为之的,然而为什么又用珍珠塞住五窍?”
古老道点点头接过话来:“其实塞五窍原本就是不让尸体怨气散掉的方法之一,只不过这人明显不是内行,或者说被别人摆了一道儿,珠玉避邪,即便尸体集聚怨气尸变,这塞五窍的珍珠也给她镇住了……要不是猛子搬出尸体,无意中将尸体五窍中的珍珠震掉,这女尸也不会发生尸变了。嘿,这里面不合理的地方也多,这巧合的地方也不少。我记得那天晚上正是月圆之夜,正所谓日月精华,日属阳,月属阴,月圆之夜正是极阴之时,女尸镇五窍的珍珠脱落,怨气上涌,取月阴之精华,难怪能短时间内就发生尸变!”
俩人看来都是行家里手,几句话一分析,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也就水落石出了,等到被刚子通知来的颜钰赶到,三人略一商量就决定留在猛子家,不管如何,猛子是女尸最有可能找上的人。
好在猛子家婆娘儿子几天前就回了娘家,整个家里就猛子一人,倒也不怕伤及无辜了。
古老道带着颜丫头在这个农家小院里晃荡了几圈儿,算是熟悉了下情况,而易无心却是先把猛子安置好,刚才他已经给猛子身上下了禁制,不到明天早上他是醒不过来的。
在三人的闲聊扯淡声中,天渐渐暗了下来,黄大富和刚子下午就被易无心赶走了,他俩都是普通人,留下不但起不来作用,反而要分神照顾。
易无心倒是多心,就那俩人的胆子,早恨不得飞离九天之外了,傻子才想留下陪他们呢。
不知不觉的夜已深沉,村子里除了偶尔一俩声犬吠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古老道又开始昏昏欲睡,易无心依旧拿着那本他永不离身的线装书仔细看着,而颜丫头干脆无聊的掰着手指碎碎念叨着什么。
屋外渐渐起了风,吹着破旧的院门吱吱呀呀的响着。易无心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十点过了,这一坐倒坐了几个小时,站起来伸个懒腰,笑笑正要拿颜钰逗趣,忽然心头升起一片警兆,同一时间,昏昏欲睡的古老道一挺胸,迷迷糊糊的小眼睛神光一闪,与平时的模样判若俩人!
颜钰也不再数手指头了,只是默默低下头,在她一直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掏摸着什么。
“砰砰!”门外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音。
三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浮起一丝疑问,来了么?难道鬼也会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