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回答,或许是下一步的打算实在令安在道有些意外和惊讶。
他不得不看着已要将双眼合住的独孤二三问道:“独孤兄,我俩竟然真的那么无害?”
独孤二三看着安在道,想着这个小子莫名的出现在长生居外,然后甘愿的配合着他演戏,界墟内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自己,这当然有左英的一些交代的原因,可是也不能抹清他们在长生居内建立的茶饭友谊。
然后,独孤二三也就是白波,索性把眼睛闭上,同时也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浪费这么大的功夫就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第二句,我真的睡了。
安在道听着他说完这两句话,便真的惊讶了起来。因为他听到打呼声,他眼前这个这几天在草原上弄出偌大的风波的人,竟然真的睡了。
如果是寻常的时候,比如安在道在寒山的时候,猎妖的时候同行的伙伴,他绝对没有任何的勇气在伙伴面前失去任何的意识。因为那样的话,他或许不会运气坏到被寒山中的大妖吃掉,但绝对会在同伴的帮助下永远的沉睡。
所以他实在没有办法理解,眼前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为什么要对他和柏永如此的信任,难道他们两人真的无害。
安在道望着白永,目光投以询问的目光。
柏永面露出一丝微笑,认真的说道:“独孤兄确实是真人。你说呢?”
安在道看着呼声已经平稳的独孤二三,说道:“独孤二三是真人,柏花主你假人。”
“安兄也是真人。”
“那么,现在我们该如何。”
白永看着安在道微微有些疑惑的脸色,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带着他,然后等着他醒了。总不能废这么大周折,在把他扔在这里。”
安在道随意的看了下四周的鲜血和尸体,有些赞同道:“柏花主说的确实是,不过这麻烦是你找的,我可不想接着麻烦下去。”
白永背着身子,蹲下,然后将白波背在背上,看着安在道说道:“已经够麻烦你了,所以就不用麻烦你了。”
安在道看着白永忽然说道:“柏花主,你为什么能够掩饰的这么好?在这之前我都被你骗了。”
从草原上升起的那道蝉翼时,从白永手里临时借来白波的剑时,安在道确实是重新认识了一下眼前的柏永。想着眼前的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翩翩美男子,竟然比自己的还能打,他不得不打破了之前脑子里固有的柏永,什么“一曲赠花楼”之类难道也是假的。
安在道受左英所托,然后去的长生居,去之前当然在刑狱中看了柏氏三兄弟的资料,三人都从莲山上下来的,老大怎么说呢,有些无赖和自我感觉良好的小人物。老二就是眼前的柏花主,进了莲城出了一曲赠花楼的雅事,也出了清心道的绝唱。老三是绝世的天才,被顾笙看上,现在都已经是天殿的少殿主,差之一步便要进阶帝境。
他只是看着刑狱中的记载,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去关注眼前的柏花主,一座楼子,便已经多愁善感如此,更逞论其他的事情。
现在看上去,他起码明白了一件事,修清心道人至情至性,也无情无性。
“你可没有被我骗,你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去你?”
白永说道:“我是假人没有错,可起码我还是有着真情吧,不过关于他,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有些不公平而已。”
安在道错后一步,看着白永背上的人:“不公平?仅仅是因为你觉得这样?”
“虽然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但是确实这样的理由。我总不能说他是我大哥,我才去舍命去救的吧。”
“老板?花主可不要逗我,老板能有这样的风姿,我想他这辈子都是奢望,你的花楼不被他的长生居拖累就已经万幸了,对了,老板现在或许也和独孤兄一样在睡觉吧,老板睡得地方要比独孤兄的舒服喽。”
安在道接受这本不能接受的理由,然后眼睛随意看中身旁的一根枯草,将上面的其中一根枯叶摘下,便又咬在了嘴角。
草原上有风。
除了风声,还有独孤二三均匀的呼声,安在道和白永已经朝着界墟里面走去,早已经消失在了刚才的那片有些血腥的地方。
那些地方除了留下几具尸体和遍地的鲜血,按道理来说,草原上应该没有人在会去那样的地方。
可是这片草原上却出现一位俊冷的男子,神色漠然的看着地上的身体,然后伸手一点,地上一处便有一滴鲜血出现在他的指间,只是这滴鲜血不是血液变冷后的暗红色,也不是沾上土壤变得污浊的黑色,而是异常的鲜红,像是刚从人体内流出一般。之后,这名男子漠然的双眼盯着手里的一滴鲜血,然后毫不犹豫的张开嘴放在舌尖。
然后他的双眼也诡异的变成了红色,和刚才指间的鲜血一般的颜色一样。可是仅仅持续了那么一段时间,他眼中的血红色便褪去。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是眼里满是兴奋和满足的神情。
这名男子又小心翼翼的如此反复几次,明明看上去很可怖的一件事,他看上去却做的很心安理得,并且很享受这样的做法。
这件事做完之后,眼里的兴奋逐渐冷却下去,看着眼前的尸体眼里竟然涌出一丝厌恶,或许是讨厌眼下的场景,他用袖子擦拭了一下什么也没有的嘴角,便顺着白永和安在道离去的方向走去。
冷峻的男子离开之后,所留下七具尸体像是在草原上放置了好些年一样,一阵风过,都想碎屑一般吹向了远去,而地上的鲜血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这样的一片地方,除了一些蒿草乱七八糟之外,完全没有一场大战过后的痕迹,只是有一股很阴冷的感觉。
夜幕又起,只是相比较前些天的繁星满天,空旷的天上繁星少了好些,不管看上去却要更明亮。
界墟这样的一天,有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魂归幽冥之间。然后才攒起这么明亮的星夜。
那名冷峻的男子,在星光的照耀下,看上去更冷峻,在加上白色的帷帽遮着头,看上去就像行走在夜里的幽灵一样。
他一直都这样打扮,因为他的师傅说过,看到他的脸会令他感觉别扭,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令人恼怒。
他的脚步走的更快了一些,像是急不可耐的走出这无尽的星夜一样,然后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有些发白的星空,等着光明重来。
他竟然不想行走在黑夜中。
帷帽下他眼中映出三人,一人侧着身子趴在草堆上似是睡着了一样,另外两人相对而坐,喝着一些小酒,嘴角张合之间相是在说这一些话。
他放慢了步子,舌尖蠕动了一下,然后看着侧身睡觉的那人,眼中的再次涌出一丝兴奋,旋即便又恢复常态。
他走到那两人面前,然后站的有些距离,开口问道:“能不能也让我喝点酒?”
“界墟之内能碰到两个酒友真的很不容易。”
这句话听上去很令人舒服,所以额头有些疤痕的看着和他平时装扮时一样的人,很大方的将手里的酒扔了过去。
那人接住,然后仰头便喝了一口,然后不舍的看着手中的酒,再次将手中的扔回到额头有疤的人手中:“真是好酒,在界墟中还能喝到这样的酒,就怕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口福了。”
额头上有疤的男子,接回酒,忍不住在咂一口:“阁下,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同行。”
这时旁边面庞俊秀的男子,也接过刚才的那壶酒,抬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远处的男子:“他的提议我没有异议。”
带着帷帽的男子在原地站着,依旧令人舒服的声音传出:“让我想想,这壶酒喝完,在说吧。”
面庞俊逸的男子认为眼前的男子又是口贪便又将酒壶扔过去,那男子又喝了一口,然后又将酒扔回去。
这壶酒被来就不多,何况又多了一张嘴,不消一会,在三人的笑声之下,一壶酒竟然已经见底。额头上有疤的男子,将酒壶倒过来,甩了几下,也没有看到一滴酒的滴落。
这壶酒已经喝完了,所以额头上有疤的男子再次问道:“兄弟,这酒已经完了,要不要考虑一块同行。”
帷帽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着急,在让我想想。”
带着帷帽的男子想了又一会,这时面色俊逸的男子已经将草垛上的男子背上,准备再次启程。
“阁下想好没有?”
带着帷帽的男子看着额头有着疤痕的男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脸上有着一丝醉意,这是因为那壶酒有一半都是眼前的男子喝的,而没有一丝别的颜色,他所期待的颜色,红色。同样另外一名男子连起码的一丝醉意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帷帽下的男子看着眼前的俩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会怎样?”带着一丝醉意的额头有着疤痕的男子问道。
“会死。”
这样的两个字变得异常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