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亡了,白周正死前的遗言还是掀起一股风波。当时参与剿杀白家的大小势力都有相同的共识——亡尽白家人。这个共识极其残暴,简短。因此连累了许多没有相干的人,相干的势力,相干的无辜的人。所以流了很多血,涌现了很多可叹可悲的故事。
这个共识发生的时候,天陆没有大的声音,只有无尽的低吼,和痛苦的撕声。因为要杀的人不是李姓,不是皇甫姓,而是曾经最强大的白姓。所以“亡白”事件成为了一项很长久的共识,公事,工事。
天陆历元年,天陆三千八百域中,白家曾经的一千二百域,有些域的人竟然死了十之八九,天陆上的白姓也消声灭迹十之八九。
但是白风,白林清不死,九擎柱不会放心,参与那壮烈一战的,并且从中取得利益的势力更不会放心。他们依旧记得白周正死前说的那句话“百年之后,柱塌。”
树倒猢狲散,这是天陆的一句俚语。白家是树,连根都倒了。猢狲也跟着遭受了灭顶之灾。白家一战死了很多人,但是白家之人没有死绝。白家五子尽战死,但是包括白家五子共有三万七千二百人,算上白周正一共三万七千二百零一人。少了三十二人,已知的仅有白风,白林清两叔侄而已。
白姓将殆尽,无形的“塌柱”之力也在暗中滋生。然后有人说白家活了三十二人,带走了白家最珍贵的传承,白周正的传承。就是这份传承,使得天陆上的人对每一个幸存的白家人都当做绝世奇珍来对待。都想占为据有,都想成为天下第一。都想着一天可以复制白家一样的辉煌,哪怕站在绝顶遭受覆灭。
这是一个阴谋,光明正大的阴谋,堂堂正正的阴谋。这是一个站在阳光底下的阴谋。因为没有人会介意杀掉白家的人,从而得到白周正的传承。很多人都在叹息,这样的结局。皇甫老儿也很叹息,看着白周正死去的九个人也很叹息。但是他们并不想改变什么,至少他们还活着,并且活的很好。他们只有叹息,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过一句。
七年后,一个有雨的一天。天陆辽阔无边,就是白周正在世或许也不敢说足迹遍布过无边的天陆。这么大的天陆,在某一个地方下雨就显得很平常。
而雨中的三个少年,也显得很平常,只是脸上的稚气和眼眸中闪烁的智慧并不对等。
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人,也不顾被雨水打湿的脸,看着另外俩个人,慢慢的说道:“已经七年了,现在有些人姓白了。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姓白,我们要接着姓柏,所以我还得叫柏波,你还得叫柏飞,你还得柏永。”
白波看着并没有看着白飞,白永,也没有低头看着被雨水滋润的草木。白波抬着头看着那天上丝丝掉落下来的细雨,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像在叙述一件很简单的事。
白永看着白飞:“柏飞,你好。柏波,你好。虽然这名字感觉很别扭,但是总比丢了命好。”白永站起了身子,舒展了一下臂膀:“累了这么多年,还要累多少年是个头呀。总不能一直累到这九天塌了吧。”
白飞嘴里叼着一株青草,伸手接着细雨,雨水都从他手聚成的捧溢流出来。欣赏着那溢流的水,白飞也开口道:“天塌了说不上,我们累也就千年之内。我们总不能让老人家说出的话,当屁一样放,在天陆成为笑谈吧。”
雨一直在落,可是时间可不会停止。白波抬着头有些久,索性直接躺在地上。感到肚子有些空,然后很尴尬的打断白飞的激情演说:“阿飞,今天的伙食,轮到你做了。”
白飞手捧的水,洒了一地,然后看着白永,白永又伸了个懒腰,顺势别过头。白飞从地上起来:“你俩回家等着。”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柄弯刀,如同一弯新月一样,很长的弯月。跳过几个草垛,然后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白波翻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白永见状:“你可真懒,连个起身,都用最省劲的方式。”白波走在前面:“我最懒,但是我的剑速度却最快,因为我用剑用的最舒服。”
白永跟在白波的身后,想着白波说的那句话,似有所悟。
白飞进入了密林之中。他猫着身子,踩在枯叶上面,却没有一丝声音。向一个久居深山的猎户一般。
忽然间,白飞停了下来。白飞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盯着不远处树上的一条雕蟒。莽头三道蛇纹,练气九层。白飞咬牙,自己估摸着自己的实力,褪凡九层,差了一个境界。心底对自己说:“可能的挂点彩了。”
雕蟒也盯着白飞,一人一兽对峙着,白飞将刀横在身前。雨还在下,白飞眯着眼,防止雨水进入眼中。雕蟒吐着芯子,仔细的等着它的猎物。白飞身后的枯枝落叶,突然迎着雨水飞了起来。白飞跳了起来,对着莽头劈了过去,白飞自信这一刀上去。莽头必然会被他手里的刀劈成两半。
雕蟒盘在树上的身子,也向白飞跳了过来。而其身后的树,也被雕蟒的尾巴的反震之力打折,“叮”的一声响,雕蟒的头躲过了,而尾巴向白飞扫了过来。白飞反应更快,想着刚好用刀切断它的尾巴。便顺势躲过了雕蟒的头部,迎着他的尾巴劈了下去。白飞的一击之力,确实劈在了雕蟒的尾巴上面,但是尾巴却没有断,白飞却撞上了雕蟒的身子上了。
雕蟒趁势将身子一卷,将白飞卷了起来。想着刚才尾巴的硬度,白飞索性将手里的刀,攥的更急。雕蟒低头看着他的猎物,“嘶嘶”吐着芯子。
雕蟒张口了,而它的猎物,则以它不理解的方式。跳了出来,然后它看到了一弯新月,很明亮的从它口中贯穿到了它脑子里,随之生命得以终结。
白飞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把刀从雕蟒的嘴里的拔出。一只手提着雕蟒的毒牙,缓缓向密林外走出。
这场雨也将这场打斗的惨景洗平,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不过断了一颗树,断了些枯枝,一个少年有些脱力而已。
白飞在雨中拖着雕蟒,显得有些吃力。像身上负者一块巨石一般。走到刚才三人闲聊的草地,白飞便喊着:“柏波,柏永,你们出来拿一下吃的。”话音刚落,便传来白波的声音:“还有力气喊,就别发牢骚了。”
听到回应,白飞又想喊话,顺道在雨中歇息一会。心里觉得不能让两人鄙视了。便站起了身子拖着雕蟒,向着远处的篱笆院走去。
不一会,白飞拖着雕蟒出现在白波和白永面前。白飞把雕蟒仍在院里,在门外抖抖了雨水,才踏进了这栋篱笆院内的木制房屋。偌大的三间木屋,连一张床也没有,只有正门口摆着一张方桌。两旁排放着三个木椅,正墙挂着一幅壁画,上面写着题画之人正是,柏永。
白飞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气咕咚的喝下。白永看着白飞道:“赶紧进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出来做饭。”白飞正待说句话,白波从右边的木屋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阿飞,你的刀没有断,想必是变聪明了。”白永也看着外面的雕蟒,也补充了一句:“确实费了一番力气,但是饭还是你做。”
看着这两个人如此轻描淡写的将其中的凶险,尽数化成催自己做饭的意思。白飞也不解释什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看着已经上桌等吃的俩个人,有些愤愤的站起来,恼怒道:“你们就这么欺负小的。”
白波嘴角一弯,淡笑道:“这怎么说的上你欺负,这是对你的磨练,戒急戒躁。”
“你大哥说的没有错,三个人就属你的底子差,杀个雕蟒怎么还从嘴下手。”白永说完自己泯了一口茶水,“阿飞,赶紧去换衣服做饭呀。”
看到俩人这么急不可耐的催促,白飞恼怒道:“换什么换,耽误了时间让两位大爷,饿了肚子那多不好。”
白波和白永听到白飞这么尖利的话来,两人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白永道:“这就是跟风叔他老人家一辈,太唐突了。”
想到这么多年来两人的无耻,白飞深感无力。便没有在说什么,顺着刚才的湿脚印,将雕蟒的拖进了篱笆院西边的厨房之内。
白波和白永在桌子上闲谈,篱笆院的西屋传来“叮叮当当”的锅碗碰撞的声音。白飞在厨房内将雕蟒刨成几段,将其中最大的一段,扔到一个有三米多宽的锅里。灶下的火竟然像是凭空生出一般,烧的锅里的雕蟒竟然团团打转。
白飞把剩下的雕蟒肉摆放好的同时,锅下的火也竟灭了。白飞伸出一只手端锅,也不觉烫,锅竟然自动缩小到平常锅的大小,而硕大的雕蟒身子竟然想一根香肠一般大小。白飞另一只手拿了三副碗筷,在厨房门口一扔,三副碗筷,各自落在了桌子的三个椅子面前。自己端着锅,走进了木屋,将锅放在了桌上中央。
白波和白永停下了闲谈,白波看着白飞道:“阿飞,你也别恼。你使刀的,要知道咱们家用刀的你还是第一个人,慢点很正常。况且你比我和柏永还小一岁,慢的理所当然。”
这是一个很好的安慰,白飞听了,想都没有想说道:“两位哥哥,我觉得你们废话真多。”
白永没有掺合谈话,他在吃,而且吃的很快。白波看到白永的吃相,也顾不得说什么,便举起筷子,以极快的速度去锅里挑着肉往嘴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