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诚简直就要疯狂了,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又尝试着走进那间卧室,尽管那种眩晕感比之刚才要延缓了许多,但是还是会有,很明显,特别明显。而且他越是环顾四周感觉就越是强烈,这间卧室仿佛就像一位赤,身,裸,露的女子,让人不敢一直直视。
涂诚终于控制不住再一次退回客厅,他深呼一口气,心脏跳地太快,全身肌肉和神经都崩的很紧,就像一个刚从跑道上下来的运动员一样。
是什么原因呢?涂诚百思不得其解,他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踏一步,只好现在门口处望着门内的卧室。
这间卧室其实很普通,无论是从装修还是布局都很一般,很简单,很常见。进门后左手边是一条拉杆式电灯开关,然后过去就是一台约一人高的老式衣柜。衣柜不远处是床头柜和床,床的另一侧放着一张靠椅,再过去就是沙发,电视柜。墙面上还挂着一副单日式日历,已经被撕去大半。日历一旁还订着一排铁钉,上面挂着几件旧衣物。
涂诚又抬起头,墙面和天花板交界处除了嵌着一只白帜灯泡外别无他物,天花板上吊着一顶吊扇,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扇叶上已经黑压压一片泥尘。
然而就眼前这些东西,这些看似陈旧看似被淘汰的家具却把整个卧室烘托出一种诡异的气氛,让人浑身不自在。
涂诚有些不甘心,再一次走进卧室,但是那种眩晕感接踵而来,就像一个恐高病人踏上楼顶一般,上前一步立马见效。
这简直就是活见鬼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坏事?
涂诚开始有些胡思乱想了,或许,乌复雪真的有办法让雷电击中萧梅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件事和雷击萧梅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然,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推理演绎法第三条,越是精妙的布局,越是不值的一提。
有时推理这东西很容易让人走进误区,因为推理一项很复杂很严密的一个过程,就像方程式,有些答案你明明知道结果,却无法把证明的过程推写出来。比如最有名的一个推理方程式,1加1等于2,至今都没有人可以把这个方程式证明出来。所以说,有些时候,推理破案也是如此,知道结果并不意味着就可以结案了。
乌复雪策划他的复仇大计,第一步是杀害了萧离父女,他的目的是复仇,简单明了,他的计划是利用那些看似意外的预谋害死二人。可是即便你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无用,因为你找不出他的犯罪证据。
眼下他的第一步已经达成,很快下一步的计划就会即时启动,而涂诚,除了被他一路引导别无他法。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喜欢这种感受,涂诚也不例外。他渴望着亲手把手铐套在乌复雪手臂上。但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办到。
他原本想先把古墓一事搁置,从萧离这头寻找线索,可是,眼前一间小小的不到30平方的卧室就把他弄得晕头转向,他还谈什么跟乌复雪拼时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涂诚走进了自己挖下的深坑之中,开始深陷,无法自拔。他甚至开始觉得,他和乌复雪可能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可是博士,犯罪心理学教授,而自己呢?什么也不是,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乌血巷,4号,大门敞开。
石婪再次来到这里,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深夜来访。
乌复雪喝着碗里的洋酒,洋洋得意地看着手里的支票,嘴角扬着一丝诡笑,仿佛把世间万物凌驾于脚下。
石婪这次并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看着。他这一次,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个人,他亲眼看见那一道闪光带走了他的妻子。起初他并不相信乌复雪的计划,因为但凡是个人一开始都不会相信的,利用雷电杀人传出去恐怕连法官都会嘲笑你。可是,乌复雪做到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他还控制了一切,他说电死谁就电死谁,他说不杀杜小康就不杀杜小康。天呐,两人就相差不到半米的距离,一个化为焦炭,一个毫发未伤,这样的人,石婪是不敢得罪的,其他人当然也一样。这样的人,不但不能得罪,恐怕连碰都不想碰,此刻的石婪就像是惊弓之鸟,他怕。十二分的害怕。
他怕万一哪条一不小心触怒了乌复雪,乌复雪便会让他粉身碎骨,于是,他恨不得赶紧结束这一切。前段时间警察频繁来找他了解雷击情况,他一时也抽不出时间来把最后一笔尾款结给乌复雪。当然,他害怕再见到乌复雪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可是,乌复雪指名了只收支票,他又不能不让其他人来送支票,所以当乌复雪通知他结尾款的时候,他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
时过一个多月,再见到乌复雪,石婪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对方面前财大气粗的首富了,反而更像是一个身犯重罪的犯人。
乌复雪把手中支票收进口袋,然后不知从哪取出一个碗,然后倒满洋酒递给石婪,“祝我们这次合作顺利!”
石婪想都没想就一口气干了这一碗,他现在脑袋里想的就是赶紧办完赶紧走人,再多待一秒他都待不下去了。
“你很紧张?”
“没……没有……”
“你怕我有一天收别人的钱害你?”
“不……不是……”
“你是陈先生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你放宽心,我不会害你,这不,前两天我帮你把老丈人一并收拾了,省得他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来。”
石婪心头又是一紧,萧离的事他刚听说了,原来也是乌复雪干的。萧离的死光听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石婪这一次真的开始有些后悔,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悔,他本来就已经十分痛恨萧梅轩,即便是来此之前他还是如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萧离的死也和乌复雪有关之后,他就后悔了。这后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当然,这一切乌复雪早已看在眼里了。他是心理学教授,他最清楚一个罪犯在犯罪之后的心理变化。
一个罪犯,无论是初犯还是惯犯,他的心理变化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害怕到麻木再到绝望。就像一个赌徒,赌徒都是从小赌怡情开始,有输有赢,无关痛痒,因为他输的起。到后来,越赌越大,当达到一个他输不起的程度之后他就会害怕,他会不断挣扎,不断心理安慰自己,直到他把自己安慰到连自己都麻木了,他就会铤而走险。赢了,他会把成功归咎为自己的深明远虑,然后再赌,但如果输了,他会把失败看成天命如此,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于是,他感到绝望,开始迷失。
此刻的石婪就处在第一阶段,害怕!他现在还在自己安慰自己,他还在想着尽快远离乌复雪,可是一旦当他再次有求于时,他会变得麻木,最后毫不思索地来找乌复雪。
对此,乌复雪深信不疑,他也不必刻意挽留,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石婪还会来找他,因为,这张网早就已经撒了出去,他会把一切想要靠近网的人卷进来,一旦进来便永远出不去。因为,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布局,完美到没有人能看破其中的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