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腊八风波

农村的冬天是农闲时节，大多数庄户人家都是烧着热热的炕坐在热炕头上窝冬，也有一些庄户汉子实在闲不住，会两三人结伙的去村头老林子里或者山里下个套挖个陷阱，期望有所收获，赚点零钱补贴家用或者给一家老小改善一下伙食。妇女们也是三四个结伙去邻居家串个门，坐在热炕头上一边做着小活计，一边东家长李家短的拉着呱。姜韵不是没想过出去四处逛逛，寻找一下发财致富之道，可是，习惯了前世冬天有暖气空调的她，在领略了一番刺骨寒风后，只能窝在炕上透过窗户望着屋檐上雪水滴落形成的冰溜子发呆：“农村冬天里的寒冷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刚刚康复的身体根本适应不了寒冷的天气，只能以后慢慢找机会来实现自己的小康梦了。”冬天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到了腊八。腊八时节，家家户户都会熬制一锅腊八粥，亲友邻里之间相互赠送，互相祝福。有钱人家的腊八粥里面材料丰富，有的甚至多达十几二十种，一般庄户人家图个吉利，虽不会放那么多的种类，但是通常也会放一些红豆、核桃和花生等平时不常吃的材料，就算再贫苦的人家，也会放一把红豆，为的就是图个吉利沾点好运。早晨姜韵是在久违了的米粥的香味中醒来的，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红枣香味儿，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来到了灶间，正赶上柳氏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抬眼看到姜韵，便嘱咐姜韵洗漱完将第一碗粥给上房姜韵的爷爷奶奶送去。有红枣和花生的腊八粥对姜韵的**还是很大的，毕竟自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是粗茶淡饭，很是想念精米的味道。姜韵洗漱完笑嘻嘻的端起碗，临出门朝柳氏撒娇：“娘，我去了，别忘了给我盛一碗花生多多的粥哟~”“知道了，馋丫头，快去吧，慢点走别洒了！”柳氏宠爱的摸了摸姜韵的头发，低头自去忙活了。姜韵刚出门，正好碰到去上房送腊八粥的李氏，两人便结伙一起往上房走去。上房一家刚刚摆桌子准备吃早饭，见姜韵两人来了，姜韵的大伯姜德冲两人笑了笑，姜老夫人连忙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姜老爷子则端坐主位，只是冲二人说了句来了，就再不作声。姜家二老是典型的农村老头儿老太，姜老爷子为人古板，面对小辈儿的时候从来不苟言笑，姜老夫人则和蔼的多，但老夫妻俩也有很多农村老人的通病：重男轻女。姜韵刚穿过来的那段时间，姜老夫人曹氏也只是去看了那么一次，留下两三个鸡蛋，说是给姜韵补身子，在姜韵模糊的记忆中，这姜家二老似乎对自己和姐姐姜诗不太亲，但是对两个哥哥和弟弟姜栋却比较不错。虽然不亲，但是礼必须要有，见曹氏招呼自己上桌吃饭，姜韵连忙推辞：“爷，奶，这是今儿早我娘熬的腊八粥，让我给你们送来尝尝。”说着把碗放到姜家二老面前，李氏见状，连忙将自家的粥也放到桌上，但两个堂哥姜健和姜康一见姜韵端来的粥材料丰富，看起来比自家的熬是腊八粥好像好喝的多，两眼直勾勾盯着那碗粥，但碍于姜家二老都在跟前，不敢过于放肆，只能吸溜着口水盯着，只等着二老一声令下就直接开动。姜韵见这两个堂哥这副德行，暗自撇撇嘴以表不屑。“哟~三弟妹，你这是腊八粥呐还是糙米粥呐~你看你二哥家的，花生核桃都有呐~爹娘，看来老二家的日子过得确实不错呐，是不是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二老多给了老二家分家钱呐！”姜韵在心里翻翻白眼，这韩氏一句话将二房三房全打翻了。眼见曹氏笑盈盈的脸呱嗒沉了下来，姜韵连忙说：“看大娘您说的，多没多给您还不知道吗，这粥里的花生还是分家的时候爷奶给的呢，爹娘一直没舍得吃，今儿腊八好日子，我娘才舍得拿出来熬粥孝敬一下爷奶。至于里面的核桃，还是我和姜栋秋天的时候从山里找的野核桃，拢共一小把，都盛到这碗了，娘说爷奶多吃点核桃对身体好着呢。”偷眼觑到曹氏阴转晴，姜韵松了口气，在姜家二老的认知里，家里面有好东西不第一时间孝敬长辈是大大的不孝，况且分家时候多分给三房地老两口一直不愿多提的，毕竟在什么时候，长子和老幺都是最吃香的。“这死丫头，我一句话你得十句等着，以前怎么没见你嘴皮子这么利索！”韩氏被姜韵这一顶，有点下不来台，转头看到李氏站在旁边，眼珠子一转，伸手拉过李氏送来的那碗粥，说道：“不是我说你三弟妹，今儿可是腊八，你就熬这样的粥来孝敬爹娘啊，再说你还怀着孩子呢，不得吃点好的啊，啧啧，老三也是，也不知道给你补补，看你这小身板儿，生产的时候可别出意外！”说完不顾李氏一瞬间白了的脸色，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行了，说的这是什么话！”曹氏听不下去了，事关子嗣问题，他可容不得别人这么说三媳妇肚里的孩子。“娘，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本来就是，当初老三说亲的时候，我那远房表妹那多好的人才，那身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家里面也有几个钱，偏偏老三看中了弟妹，弟妹家穷成什么样咱村人都知道，一点也帮衬不上三弟。唉~咱们家虽说不是什么兴旺之家，但是又不是娶不起媳妇儿！”以前一直听说韩氏人浑，今天姜韵真是对韩氏这一张不饶人的利嘴给佩服的五体投地，看来上次分家姜老爷子多给了三房两亩肥田被韩氏从此给记恨上了。“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李氏听韩氏说自家腊八粥不好还不甚介意，但扯到当初的旧事上心里就有些不愿意了“当初谁不知道大嫂那远房表妹是什么品性，姑娘家家的死活要给张员外做小妾，张员外都可以当她爹了！要不是张员外家有悍妻，不敢纳妾，你那表妹能看上姜奇？真是笑话！”不等韩氏开口反驳，李氏又接着说：“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劳大嫂费心，前两姜奇刚带我去李郎中那把过脉，正常的很！”姜韵没想到，李氏却是个外柔内刚的人，顿时对李氏的好感大增，便上前扶住李氏，对姜家二老说：“爷奶，粥你们趁热喝，好喝着哩，我和三婶先走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再来拿碗。”说着扶着李氏往外走去。“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韩氏一见李氏要走，顿时不依了，当初分家时因为李氏怀着孕，多分给了老三地，韩氏心里面就不愿意，今天本来想当着二老和李氏的面说道说道，让二老对老三家的产生点嫌隙，以后自己也好找机会要回一亩地来，没想到李氏这么轻描淡写的把她给堵了回来，心里这一口气顿时再也忍不住，伸手拽住李氏衣角就往回拉。正巧李氏一只脚在门外，另一只刚刚抬起到门槛上，被韩氏这么一拽，那只脚一低正好被门槛绊了一下，虽然有姜韵扶着，但是姜韵现在十岁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抓住怀有身孕的李氏，在姜韵和曹氏的惊呼声中，眼见李氏踉跄着向前倒去，寒冬天气，地面冻得坚硬无比，李氏惊觉不妙，出于本能，马上抬手护住肚子，这一跤虽然有姜韵前面的拉扯作为缓冲，但李氏还是结结实实的摔倒了地上，钻心的疼痛马上从肚子蔓延到全身，疼的李氏脸色煞白，紧接着下体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裤管蜿蜒而出，李氏的心里霎时间一片绝望，“孩子~~~救救我的孩子······”见自己这一拽闯下如此大祸，韩氏吓得脸色惨白，姜德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抱起李氏朝西厢房快步走去，一面走一面朝韩氏吼道：“还不快请郎中！”“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不扶好。”韩氏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也不敢耽搁，朝村头李郎中家快步小跑而去。第一次直面如此血腥的场面，姜韵呆呆的，有一点不知所措，曹氏嗷的一嗓子，将姜韵拉回了现实，定了定神儿，脸色苍白的跑回东厢房去给爹娘报信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