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娘韩氏

如今姜家虽然是分了家，可是一般农户人家也没有多余的闲钱给分了家的儿子们重新打地基起房子，大多只是分分家里的厨具农具等家伙什，一大家子还是在一个大院子里住着，只不过这东西厢房原本就是老二老三家住，就还是分给了老二老三家一家，长子则随姜老爷子住在上房。好在本来各家都是住惯了的，分家只不过是各家自己搭灶起火，各过各的日子罢了。俗话说的好，说曹操曹操就到。姜韵一家正其乐融融的靠在热炕头上聊着家常，姜韵的心里正在搜索着大娘韩氏曾经创下的“丰功伟绩”，就听屋门咯吱一声响，紧接着一个尖细高昂的女声从外面传来“哟~老二家这么早就吃完饭了呀。”还没等大家有什么反应，这声音的主人就一路快走的掀帘子进了屋。一听这腔调，姜韵就知道来人恐怕就是大娘韩氏了，姜韵也很好奇，这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姜老爷子分了家的大娘到底什么样。姜韵这边想着，韩氏就已经进了里间，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炕上，还没开口说话那眼睛就先滴溜溜的四处打量起来了。姜韵见这韩氏圆脸盘，柳叶眉，吊梢眼，嘴唇溜薄，真是长了一副标准的刻薄样，要说看人不能看外表，但韩氏这副模样再加上那眼睛四处寻摸不停的样子，这人的脾性也就被姜韵估摸了个八九不离十。韩氏四处打量了一会儿，见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吸了吸鼻子，屁股朝炕里挪了挪，朝柳氏问道：“弟妹你今天做的那兔肉丸子汤可好吃着哩，就是给的也太少了，我们家小宝吃完了还吵吵着要，你们这还有吗？”柳氏闻言看了韩氏一眼，没有吱声，继续手里的活计，韩氏见柳氏不理，又朝炕里挪了挪，刚想开口再问，姜韵截住她的话头说：“大娘，一只兔子总共才多点肉？就做了那么两碗兔肉丸子，给爷爷奶奶送去一碗，我们自己留了一碗。我们这人口多，这一碗一人也就分了那么一两个就吃完了，上房那边爷爷奶奶估计也都没舍得吃，给了两个哥哥了吧？”“呵呵，哪有哪有”这么说着韩氏就搓了搓手，“不过也是一人给了他们俩，那一碗能有几个呀，都不够大家分的。”说完还好似嫌弃的撇了撇嘴。姜栋一听不愿意了，嚷嚷道：“那是给爷爷奶奶吃的，又不是给你们吃的，我们自己还没吃几个呢！”“栋子！”姜良出声阻止“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嫂子，今天吊的兔子本来个子就小，那野林子里还下了几个套，再吊到的话会给上房多送一点的。”“好咧！”目的没达到但是老二向来说话算话，以后吊到了肯定会给上房多送，韩氏美滋滋的想着，转脸看到了柳氏针线笸箩里做好的几双鞋垫，伸手拿了两双塞到了袖口里，嘟囔着：“俺家你大哥那鞋垫子都垫成纸片片了，正好你这有新做的，我就拿几双吧。”也不等柳氏吱声，转身下炕掀帘子往门外走了，到了灶间看到灶台上放着姜韵一家早晨吃剩的菜窝窝，一手拿了一个出门自回上房去了。“什么人呐，有便宜就占！”见韩氏这副德性，姜栋忿忿的嘟囔着。“她那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便宜都占，什么亏都不吃。当初分家的时候，爷爷要把河南边那两亩肥地分给三叔，大娘不愿意，撒泼耍赖，满地打滚，差点碰到咱三婶，三婶子那时候才两个月身孕，好悬没吓死！”姜诗撇着嘴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看来这大娘在这家里也是够极品的人，姜韵暗暗思量着。“就拿小妹上次落水的事来说吧，大娘做的那事就够不地道的！哼！”姜韵一听还有和自己有关的事，不由往姜诗那边凑了凑，想听仔细点。“行了，韵儿这不是没事了吗，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大伯娘，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别让外面的人笑话了咱们。”姜良开口打断了姜诗的话，“这不是没外人嘛，而且她确实很过分！小妹病成那样，不得给小妹看大夫抓药啊，又没花她家的钱，还摆出那样一副嘴脸，说什么女娃子赔钱货，死了就死了，干嘛浪费那个钱看病，还说死了正好少个吃白饭的，那是一个大伯娘应该说的话吗？”说到这儿，姜诗眼圈红了红，挪到姜韵旁边搂着姜韵的肩“当时咱们都那么伤心，她来说那样的话，那是往咱们的心上插刀子！”“诗儿说的没错，当时韵儿病的人事不知，眼看着就快没了，我这心里面啊，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苦，她大伯娘还说那样的话，唉~她三婶子挺着个大肚子，还把自家攒的仅有的五个鸡蛋送了过来说是给韵儿补身子。”柳氏放下手头的活，抬袖擦了擦眼睛，看着姜良说到。姜韵惊愕了，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都是一家人，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家有贤妻夫兴旺，这韩氏这样，上房老大一家这一辈子估计也兴旺不起来，好在自己的爹娘都是明事理的人，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只是这个家······姜韵再次环视了一下这个简陋的家以及一家人打着补丁的衣服，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带着这个家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目标还是任重而道远呐！韩氏刚走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柔和的女声传来：“二嫂，在家吗？”姜韵心道“哟~来人还挺有素养的，知道先敲门。”柳氏扬声喊道：“在家呢，进屋吧。”姜良一见，得，今天家里可是够热闹的，走了那个来了这个，也不在屋里呆了，开门把来人迎进来，他也直接出了门去了屋后找平时相熟的人一块去野林子里继续下套去了。来的人是姜韵的三婶李氏，样貌平平但是表情温和，如今已有了八个月的身孕。柳氏一见李氏，连忙下炕将李氏慢慢扶到炕上，又贴心的拿出一床小被子给李氏盖上，“这么冷的天不呆在家里暖和咋跑我这儿来了？”“这不是来看看韵儿嘛，怪可怜的那么冷的天掉到河里面去了，得多冷啊。”李氏拉起姜韵的手问“身体都康复了吗？”“已经好多了，都是农户孩子，没有那么娇气。”柳氏回答道。“二嫂，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位从你们屋出去呀。”说着伸出手指向上房那边指了指，撇撇嘴“有的人就是不知道自己多不招人待见，上次分家撒泼打滚的，幸好韵儿在后面扶住了我，不然我肚里这块儿肉还不知道能不能留得住啊！”李氏想起当时的情景一阵后怕，抬手拍了拍胸口。姜韵一边暗道原来当时自己“救了”三婶肚子里的娃儿，恐怕三婶对自己一家态度如此亲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一边继续听柳氏和李氏的对话。“她大伯娘这样，可是带坏了她家的两个小子了，小小年纪的都不学好，没分家那会儿干活都偷奸耍滑，哪次下地都学他们那个娘，不是肚子疼就是腰疼，就没个好的时候。”柳氏继续纳着鞋底说道。“可不是嘛，要我说分家也好，虽然他们家壮劳力多，但是吃的也多，就那懒惰性子要不是扒着咱爹娘她能有这么悠闲？分了家咱们各家过各家的，挣了钱也不用交公了，这样咱们自己个儿也可以攒俩钱儿，赶明儿你们家栋子大了，就可以送他去读书了。”一旁一直睁着大眼睛听妯娌两个唠嗑的姜栋一听可以读书，大眼睛亮了一下，随即一暗，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唉，我也想让姜栋去读书，可是咱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多钱呐，供出一个读书人，可是要好多银子啊。”柳氏道。听柳氏这样一说，李氏也叹了口气，低头不语，姜韵则明白了姜栋刚刚的心情，看来姜栋也是渴望去读书的，可是，他也明白家里的现状，是供不起一个读书人的。慢慢挪到姜栋身旁，姜韵拍拍弟弟的肩膀，笑着趴到姜栋耳边低语：“小栋子，放心吧，姐以后一定会挣钱送你去读书的！”姜栋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有了雾气，但是却笑着对姜韵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也趴到姜韵耳边耳语：“我要快快长大，挣钱给姐姐买肉吃，再也不让姐姐掉到河里了！”姜韵瞬间黑线，默默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们俩在说啥悄悄话呢，快来帮我扯线！”柳氏朝这窃窃私语的姐弟俩说道，姐弟俩闻言，忙过去帮柳氏和李氏忙去了，因为姜韵没干过这种活计，姜栋年纪又小，倒是帮了不少倒忙，在姜韵又一次将李氏整理好的线团扯乱了后被柳氏撵到了一边自己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