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姓少年如此明言,显然是已经将自己的心意也表现出来了。但是,周围一众人不禁有些愕然了起来。青衣男子对夏萱一直有情意,这在旁山县中,那是谁都知道的。
其实,在场之人,谁又没有对夏萱有钦慕之心?只是,他们不敢表现出来而已。一来是因为家世比不上夏萱,二来,他们也自然没有徐公子那般的文采。
青衣男子,名为徐青文,徐家之子!在旁山县之内,算得上是最大的豪门,而且文采十分不俗,三月后若他参加文试,必能够再上一层楼,或许还可能证得‘县令’之官位。
县令官位,即可为县令。但是,他毕竟还如此年轻,又怎么甘于成为一县之令?所以,他的前途,可谓是一片清明。将来成为州之府,那是铁板钉钉之事。
这也是其他人之所以这么夸奖他的缘故之一。至于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旁山县如今的县令,也是徐姓。
按理说,徐青文不论是家世,还是文采都如此出众,又怎么会看得上旁山县中一个家族的小姐?
但是谁都知道,夏萱也不普通,因为她姓夏!既然夏萱不普通,那她为何要呆在这小小的旁山县?还是那个理由,她,姓夏!
看到院子内没有丝毫的动静,夏萱更是没有对此作出任何的反应,所有的人都没有感觉到意外。虽然,徐青文的确够出色,但是,要入夏萱的眼,那还有待斟酌!
徐青文并没有恼火,反而是微微一笑,仿若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徐公子,这等妙联,也只有你能够做出来了。正好,小生也得一联,还望徐公子多多指教,加以斧正一番……”正好这时,一人看出了场面上的尴尬,急忙又给徐青文找了一条退路。
徐青文自然顺着这人就退了下去,若是逼得太狠,那就是自找没趣了。徐青文抱着拳道:“李公子多礼了,你这句,也的确不错。只不过,却只在其形,其意却太过于空旷了……”
而有了徐青文对上的这么好的下联,其他的人,也放下了心。此时的他们不管再说出什么答案,都只是相互品鉴交流心得而已。也不会再轻易地挑战徐青文所对上的下联了,除非,有某人灵感一现,作出了比徐青文更好的句子。
只是,这种可能太小了。
而想要一联成就宝书,他们之中,可没有人能有这等的文采。莫说是他们了,再换上其他人就算是当今青云国的状元来此,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宝书’,之所以称之为宝,就是因为难得。
但是,虽然不为争名,但这些书生还是十分热络地讨论了起来,不断地交流着自己的心得。这等文会,乃是所有读书人都喜闻乐见的,因为,一旦在文会上有所悟得,回门苦读,必能有所收获。
而且,这才是这次文会的第一轮,还有两轮,他们并非没有翻身的机会。虽然徐青文夺得了一轮头魁,但是下一轮,那就不一定了。
……
而相比于众人的热闹,一旁如同一个农夫打扮的白名所站之地,则显得格外的冷清。
徐青文可能是因为被众人捧得有些酥了,一时间心情大好,心中莫名的优越感顿起,觉得自己有必要稍微和善一些。所以便走向了白名走了去,抱了抱拳说:“这位兄台,为何独自一人孤立在此,今日既然是文会,你我皆是读书之人,也就不用如此拘束。不知公子可有何下联,不如说出来让我等共同品鉴品鉴?”
白名起先正在发愣,不但是发愣,心里早就骂起了娘。这哪里是招聘会,而是别人施展文采的文会,老子都要饿死了,他/妈的哪里有闲心和你们这些吃饱了撑死的人瞎扯淡。
而此时,白名最恨的便是那名侍卫,老子明明都说了是来应聘的,你却带我来文会,你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要是今日再找不到事做,明天自己的肚子就要唱反调了,而且,此时小雨还在外面等着自己了。
最为郁闷的是,自己根本就不认得路。
想了片刻,白名终究是骂完了,然后对着徐青文抱了抱拳,说:“徐公子,在下没读过几年书,现在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白名就向那管事走去,准备询问出去的路。
而听到这话,那人群之中的一名华服少年眼中戏谑之色一闪,急忙挡住了白名说:“兄台且慢,既然兄台都来了这文会,又何必要急着走了?来来来,我们文人就该多交流交流,不知兄台可有什么好的句子?”
华服男子虽然说得客气,但脸上却是写满了嘲弄。
本来,他们这些人,无一不是华衣锦食,胸读满腹文章。而反观白名,显得十分呆头呆脑,再加上一身农夫一般的装扮,哪里像来参加文会的,分明就像是一个小丑供众人取笑的。虽然说,不以貌取人,但是,您也得穿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啊。
众人听到这人一说话,立马全部转过了头,其中一人看了看白名的打扮之后,顿时嘴角就是一撇:“高公子也太看得起此人了吧,我看此人根本就是走错了门吧!就他这副模样,全身上下哪里也看不出识得一个字,这种人要是也能够对得上夏小姐的上联,恐怕第二天,我们旁山县的母猪,也会上树了吧!哈哈!”
“就是,就是!徐公子,你亲自请这人作联他都不与理采,你又何必强人所难了?或许他自以为自己高风亮节!哈哈!他以为穿一身农夫装,就成隐士高人了。下人就是吓人,再怎么装扮,也扮不成高人。等下夏小姐就要亲自出来与我等品赏诗词了,徐公子就不要再和这等下人浪费时间了吧。”这人乃是旁山县一名新晋商贾之子刘一文,他把下人两个字咬得极为之重。因为读了些书,所以经常参加各种文会。
而在青云国,商人的地位,远远不如文人,所以,他很想走进那个圈子。这一找到机会,他自然趁机落井下石,以讨好徐青文。
徐青文听到这里,虽然心里暗呼爽快,但是嘴巴上却道:“两位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我等读书之人,只问才学文章,不问出身来历的。”
然后,徐青文对着白名微微欠礼:“这位公子,在下给你惹麻烦了。”
徐青文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刘一文却更加鄙视地看了白名一眼,不屑道:“才学?若是这两个字放在徐公子或者是诸位的身上,我刘一文倒是能够接受,但若是放在他身上?我怕是玷污了这两个字啊!要是他能对出来,我不要求他对得怎么有韵味,只要他对得工整,我便亲自向他跪下来给他道歉!”
说完,刘一文舔了舔嘴,居高临下一般地对着白名挑衅道:“兄台,名声和面子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不是装出来的!孙子,才是装的!”
“穿一身农夫装,你就以为你是出世闭关的圣人了?回家耕田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刘一文越说越来劲。
虽然刘一文话说得十分难听,但是,他这一番话,却是将在场除了白名之外的人都捧上了天,所以,其他人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未有人出来反对。他们可不认为这穿了个‘隐士高人服’的人,就真的成了隐士高人了。
而听到这里,本来还有些无所谓的白名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白名眼底寒光几闪,沙哑着沉声说道:“你所言可真?”
这是白名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发怒,而且还是被人逼的。
刘一文本来还居高临下地等着白名灰溜溜地退去,没想到白名这个下人却直接和他叫起了板,这让他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是商人之子,最好的就是面子。
立时,刘一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身子立起,十分不屑地道:“自然当真!不过,就凭你?啧啧啧,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回家种田去吧!至少,一年下来也能够换一身过得去的衣服穿穿。”
白名不再说话,单脚向前踏了几步,然后拿起一只笔便‘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歪歪斜斜的字。
“山登绝顶!”
“噗!”一名学子本就不以为意,此时看到白名写出来的字,终于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抱拳高谦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而被他喷了茶水的人也不怪他,没办法,他们其实也笑了,只是没有喝水而已。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白名,太搞笑了。要说白名的字,比一名未入学小孩子都要差,那是夸张,但是,也绝对好不了哪里去。而这种人,想要对上夏萱出的联?
所有的人都摇了摇头。
刘一文顿时便捧起了腹大笑了起来,他实在忍不住了。此时,他真的很想说,兄台,你别搞笑成吗?我差点就给你跪了,你这种字,也好来这里献丑?
只是,他因为正在发笑,所以说不出来一个字而已。
徐青文抿嘴一笑,却也没有在意。
白名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用毛笔写字,自然觉得十分的不顺。想了想,也不理会人群中传来的嘲讽声,又添上了三个字。
“我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