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来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儿,一会儿排成“一”字儿。
这情景,是我小时候对秋天最深刻最富诗意的印象。我对那幅小学课本上关于大雁排队南飞的图画,从来不曾忘怀。
课本之外,那时,在寥廓的秋天的旷野里,稻菽收获了,山坡上梓树林的叶子经霜后如同枫叶,红得透亮,与山下红高粱凝重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照。天高云淡,风高气爽,一群群大雁啁啾啁啾地自北方飞来,从极高处飞过我们的头顶,整整齐齐地忽闪着翅膀,从从容容地飞向南方。那阵势,恰如各路大军沿着不同的路线,浩浩荡荡地奔向同一个目标同一个方向。离我们村庄不远,是一座水库,每到秋天,那水库里便落满了大雁;大雁们在这里住上一宿,天一明,又排着队儿继续它们的旅程;这水库是大雁们南飞的驿站呢!北方的天冷了,它们飞向温暖的地方,而明年,热风吹春雨飘青草发百花儿开时,它们便又结成队儿,从从容容地飞向北方。它们的从容,象征着自然界的从容,它们的来来去去,表现出大自然的和谐。“春天来,春天来,燕子飞回来……”,儿歌这样唱着,却让听的人有一种生命潮剧烈涌动的激越感。
现在,秋天成熟了,以收获的多寡作比较,现在秋天的丰收确实丰盛了,人们的文明不断发达,人们征服自然的能力确实大大增强,可是,得中有失,譬如,我们已经难得听到看到啁啾的排成队儿南飞的大雁,大雁也是一族,是自然界中的一个成员,而且它们爱高洁,喜群居,有严密的组织纪律性,属于高雅类动物,可我们已经很少听到它们的歌声了,很少看到它们整齐的队列了。像大雁这类动物,有的境遇比大雁更糟糕的动物,有多少种呀!老虎是兽中之王,可老虎已经是濒危动物。昨天看电视,新闻上披露了九寨沟那一带贩卖保护动物成风,一张张徒有凶猛面目的猛兽——豹子、老虎的皮,摆了一片,藏羚羊的头骨,可以用卡车拉,实在使人伤心。它们现在对我们有用,可以食之赏之玩之摆阔之,可当它们在我们面前真的哪一天全部消失掉的话,人类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又该是什么情景呢?漫说是生活在一个星球上的朋友,就是敌人,消失光了,作为胜利者,又有什么意义呢?
要说猎野者素质低水平差环保意识淡薄,这也许,高贵的人谁愿意在严冬与酷暑里,付出艰辛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去狩猎凶猛的动物呢?可是,泥瓦匠住草房,直接打猎者并不是想要动物的皮呀骨呀肉呀来享受来把玩来摆阔,他们猎野的目的,是为了获得利益,将猎物出售,换取高额的收入。这些猎物卖给谁了?最终卖给了那些有品位有地位总之有钱的所谓有素质的人。猎野的人固然可恨,他们是直接的刽子手,可是买野的吃野的藏野的以珍奇动物的皮毛骨骼摆阔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试想所有能买得起野物有兴趣买野物去吃去用去藏去摆阔的人,都不去用票子与那猎野者们成交,买那被保护的野生动物们的皮毛骨躯,野货哪会有市场呢?出口堵住了,猎野者贩野者在违法活动中得不到好处,谁又会徒劳去害野生保护动物的性命呢?所以,建议应对社会上所有捕猎、贩卖、使用、收藏野生保护动物的,一律依法进行制裁;现有的野生皮骨工艺之类,全部盘点充公,作为公有财产保管在各类动植物博物馆里;以后再发现谁使用保存有野货,便依法论处;全世界都这样做,不出几代人,自然生态的多样化也许就能够得到恢复。
到那个时候,我们又能够在金色的秋天里,看到许多许多的大雁了。它们一会儿排成“人”字儿,一会儿排成“一”字儿,驾着秋风,乘着秋色,在碧蓝碧蓝的长天里飞翔。孩子们的教科书,也不会因为大雁的消失,撤下那美丽的一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