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武汉,有许多的名胜古迹,我一直想写一写它们,但一提起笔来,又觉得有千钧之重,到底先写哪个好呢?想了一想,还是写古琴台吧,不为别的,只为它那段千古传诵的“知音佳话”。
在武汉龟山西麓、月湖南侧。有这样一处所在,它好像一个人们闲暇时休闲散步的小走廊,又好像古时候某个达官贵人家的后花园。但是每当我来到这里时,却一点也不感到轻松,有的只是淡淡的惆怅,和对古代两位先贤的追念。
这两位先贤就是我国春秋战国时期的钟子期和俞伯牙,据明末话本选集《今古奇观》中记载:俞伯牙,晋国上大夫,精于音律,善操琴。有一年,奉晋主之命出使楚国,公事办完,扬帆返乡。一日行至汉阳江口,正好是中秋时节,适逢雨止云开,明月当空。伯牙在舱中独坐无聊,命童子焚香,抚琴案间,以遣情怀。方弹一曲,琴弦忽断,伯牙大惊,料有人听琴,遂下船察看,见有樵夫立于岸上,经两厢辨琴论艺,伯牙始知此人非俗士,于是邀其入舟,此人乃钟子期也。此时,伯牙续弦再操瑶琴,始奏一曲志在高山,钟子期听了,赞道:“善哉,峨峨兮若泰山”。伯牙续奏一曲意在流水,子期又赞道:“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一曲高山流水喜遇知音,上大夫与樵夫结为挚友,相约翌年中秋在钟家重聚。
一年以后,俞伯牙重回故地时,子期不幸离开了人间。伯牙面对一丘新土,悲痛欲绝,便在坟前抚琴祭奠,重弹“高山流水曲”以寄托哀思,琴声惊天动地,哭声悲切,招来山中黎民百姓围观,闻琴韵铿锵,鼓掌大声而散。伯牙见此情景更为伤心,对天长吟:“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吟罢,伯牙从衣间取出小刀,割断琴弦,双手举琴,向祭台上用力一摔,摔得玉轸抛残、金徽零乱,从此碎琴绝弦,终生不复鼓琴。由此,“高山流水遇知音”传为佳话,千古不衰。“知音”典故由此而来。古琴台就是后人为纪念这一对挚友而建。有道是:“清风明月本无价,流水高山自有情”。
每当我漫步在古琴台的林荫小道上时,都会想起这个故事,现在的古琴台已很难再听到美妙的琴音了,只有游人的嬉闹和孩子们的欢笑,但在我的耳里,却总是能听到俞伯牙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琴音。我仿佛依稀看到伯牙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正在悠闲地抚琴,而钟子期则盘膝坐在他的旁边,凝神闭目仔细听着,口中不时发出自己的赞叹之声。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权当作怀古幽思了,千古兴亡都做了土,何况伯牙子期乎?设若那年伯牙重回故地时,子期尚在,那么还会不会再有千古传诵的“知音佳话”呢?正是因为有了遗憾,所以才使他们的故事成为了永远打动人心的传说,才使他们的名字永远地流传了下来。如果让伯牙子期自己来选择,我相信他们宁可不要这虚名,而要一辈子的“高山流水”下去,人世间总是有些痴人,就像晋国上大夫俞伯牙与汉阳樵夫钟子期可以因为琴声结为挚友一样,所谓“黄金万两容易得,人生知己最难寻”,但缘来缘散又岂是人力所能左右,也许正是老天注定了要成就他们的这段佳话,所以才让他们“相约翌年中秋在钟家重聚”成为了“塞上牛羊空许约”,成为了永远无法完成的约定。
而我,本来想作一首小诗来遣怀的,可是又怕作不好,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心爱的口琴,背靠着一棵大树慢慢地吹了起来,曲声随风飘去,不知我的知音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