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是唐朝诗人杜甫游览成都武侯祠时留下的诗作,诗名为《蜀相》。这首诗我从小就会背诵,并且经常为该诗的最后两句所深深打动。于是,冲着这首诗,在一个晴朗的上午,我与荣哥来到了位于成都市南门的武侯祠。我是初来,荣哥是重游,此次只是为了陪我。我们在入门处请了一个讲解员,在讲解员的带领下,开始了一段穿越古今的踏访。
我抬头望向大门,只见门额处高悬一块横匾,上书“汉昭烈庙”四个大字。不禁纳闷,这里明明是武侯祠,为何要挂“汉昭烈庙”的匾额呢?经讲解员介绍,原来这里最初是刘备的陵和庙。刘备死后谥号“昭烈”,故其庙称“汉昭烈庙”。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诸葛亮,又在庙旁修建了武侯祠。明初,武侯祠并入昭烈庙;清初重建为君臣合庙,武侯祠在昭烈庙之后,大门横额上书“汉昭烈庙”。但由于后人对诸葛亮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精神十分崇敬,反倒把这里叫做“武侯祠”,不称作“汉昭烈庙”了。
听完了讲解员的讲解,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那就是诸葛亮为了蜀汉王朝贡献出自己一生的精力究竟值不值得?刘备到底是不是明主?如果是,为什么蜀汉王朝会在三国混战中最先退出历史舞台?
我想,且不论诸葛亮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从后世对他的评价来看,他这一生为蜀汉王朝所做的一切毫无疑问是值得的,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后代炎黄子孙心目中的智慧之神和贤相的楷模。至于刘备是不是明主,就很值得论一论了,有人说刘备的江山有一半是用眼泪哭出来的,此言着实不假,包括他自封的那个中山靖王之后是不是真的也很值得历史学家们来考证一番。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如果刘备真是中山靖王之后的话,他倒是像极了其祖先汉高祖刘邦。同样的是自身无所作为,同样的是靠一帮生死不离的忠臣良将,只可惜刘备没有刘邦的大气,更没有刘邦的运气,要不然蜀汉王朝也不会在三国混战中第一个退出历史的舞台。
进入大门,只见祠内风景清幽,竹松争翠,鸟语花香,的确是个可以“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好地方,诸葛亮身前曾经说过:“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可他终究还是出山了,三顾茅庐的故事在今天看来则更像是一场秀,如果他真是只想做隐士的话,那是谁也请不动的。最终在尽心竭力辅佐了蜀汉两代君王后,在自己生命的第五十四个年头,于公元234年伐魏时“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假如当年诸葛亮没有出山辅佐刘备,也许他可以活到80岁以上,也许他还会被孙权或者曹操的人请去当军师,如果那样的话,三国的历史是不是会换一种写法?
我正自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孔明殿前,抬头便见一幅横匾,上书四个大字“名垂宇宙”,讲解员说此四字乃清康熙帝第十七子果亲王爱新觉罗·允礼亲书,我端详良久,见此字虽出自满人之手,却自有一股豪迈雄壮之气。再见殿前两旁楹柱上一副对联,读来更是叹为观止,令人受益匪浅。上联云: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下联曰: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这就是著名的攻心联,联为清人赵藩所书。听讲解员说此联被推为武侯祠诸联之冠,赵藩的上下两联虽各有侧重,但又是互相联系、辩证统一的。用兵固然要“攻心”,而理政岂可不知人心?施政要“审势”,用兵更要深明形势,把握时机。诸葛亮在通常情况下也都是将“审势”与“攻心”两者结合起来使用的,他的“择主”,他的“隆中对”以及他对“赤壁之战”形势的分析和一系列运作,便是明显的例证。
至于此联的作者赵藩,也是个不得不提的人物,赵藩(1851—1927),字樾村,一字介庵,晚号石禅老人,白族,云南剑川县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冬十一月上旬,时任四川盐茶使的赵藩游览武侯祠,追思诸葛亮治军理政的成绩,并联想新任四川总督岑春煊用武力镇压民众的情况,遂书写此联,可谓以联讥谏,用心良苦。屈指算来,至今已百余年了。联语虽意在“讽谏”,但客观上却对诸葛亮一生用兵和施政的功业进行了高度概括和科学总结,从而发人深省,并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
讲解员还带我们游览了许多的地方,但唯有这副对联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应该是我所见过的最言简意赅而又最具鉴赏价值的治世名联了,也是我此次游览武侯祠最大的收获。
想起杜甫的一首诗,诗名叫做《八阵图》:“功盖三分国,名高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是啊,诸葛亮虽然到死也没有完成统一中原的大业,但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却永垂青史,他作为中华历史上的一代贤相与智慧之象征将永远活在后世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