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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史海杂谈(3)

1919年“五四”运动后,一些在外求学的进步青年,通过各种途径和方法,开始传播马克思主义。在这期间,吉安第七师范青年成立了吉安青年学会,出版了《吉安青年》;曾天宇、张春熙在万安创办了《万安青年》;寻乌县的知识分子则创办了《寻乌青年》;邓子恢、陈少微等在龙岩创办了《岩声报》;上杭的青年读书会创办了《幻灯》。这些团体的成立和报刊的出版,其目的是提高工农的认识,讲解革命的道理,唤醒群众起来革命。如“岩声宣言”所说,“在事实方面,作实际的调查,把有关地方之事,为之宣达披露,以促起多数民众的注意,而便于讨论研究和改良。在理论方面,为新文化运动取各种最新学说,实为吾岩社会所急需者,为之宣传鼓吹,以刷新知识阶级的思想,而使之指导民众,走向进化途中去,总束一句话,……改造旧社会,宣传新文化。”{12}各革命团体的相继成立和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不仅为赣西南和闽西的革命斗争提供了正确的理论指导,也为中国共产党组织的建立做好了思想和组织上的准备。

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至1924年国共合作建立统一战线后,革命形势得到迅猛发展。赣西、赣南、闽西纷纷建立了工会、农会、学生会,有的地方还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和党的地方组织,已在赣西、赣南、闽西开展建党活动。大革命开始后的1926年8月,在赣州成立了中共赣州支部,成为赣南的第一个中共组织。同年12月,在漳州建立中共闽西南特委。在党的领导下,闽西南和闽西的工农运动波澜壮阔,各地在相继建立党组织的同时,积极培训农民运动骨干,在农村开展宣传和组织工作。

党中央在“八七”会议上,确定了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的总方针后,把发动农民举行秋收暴动作为当前的主要任务。中共江西省委于1927年9月制定了《江西省全省秋暴煽动大纲》和《江西省委对于秋暴的计划》,决定在全省各地组织秋收暴动。《江西全省秋暴煽动大纲》分为秋暴的意义、煽动的材料、煽动的方法、我们的口号、进一步加强宣传工作,其中煽动的方法详细具体为:

事前的煽动:“在秋暴发动之前的准备工作中,煽动群众,当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煽动方法,应用县农协县工会或各乡农协分工会名,散发各种简明传单标语画报壁报,组织宣传队分区讲演,与各地农民工人会匪领袖,和其中较进步的分子个别谈话,召集各种讲演大会的。”

临时的煽动:“在秋暴正发的时候,煽动工作尤要紧。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利用种种方法,增加群众的革命热情和斗争的勇气……当群众集合的时候,我们除分队讲演,散发传单和画报等工作外,还应预备一些得(很)短很扼要的口号。”

事后的宣传:“每一次暴动之后,我们必须多派宣传队或散发画报壁报,或召集各种群众大会,检阅大会,解释这次暴动的意义和暴动的成功与失败,并须特别注意怎样去延长他们斗争勇气的宣传,以准备第二次的暴动。”{13}

上述灵活多样的宣传方式,通俗易懂的宣传内容,不仅可以增强起义军的革命信念,动员更多的群众参加革命的同时,加强思想教育工作,抓好宣传工作,也成为起义军夺取胜利的重要保证。

12月4日,福建省党组织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精神,在漳州召开了全省各县党组织负责人联席会,讨论通过了《目前政治任务决议案》,要求乡村的农民运动应该“由抗税抗捐,一直到实行土地革命工农武装争取政权”。从1927年冬开始,赣西、赣南、闽西各地相继爆发了以下暴动。

赣西有万安暴动,吉安东固、延福暴动,永丰暴动。“万安胜利的消息传出以后,全省各地群众暴动的情绪提高万丈,尤其是西南各县工农群众所受的影响更大。”{14}

赣南有赣县大埠暴动,信丰暴动,于都里仁、步前和桥头暴动,寻乌暴动。

闽西有平和暴动,龙岩后田暴动,永定暴动,上杭蛟洋暴动。

这些声势浩大的武装暴动,是江西省委、赣南特委、赣西南特委以及福建省委、闽西特委为探索中国革命道路的一次勇敢实践,扩大了党的政治影响,极大地提高了群众的阶级觉悟,鼓舞了斗争的勇气,对早期的宣传工作和方法作了大胆的尝试,为开展土地革命、建立红色政权、开创中央苏区奠定了基础。

在暴动期间,经常可以看见参加欢迎式欢送的宣传人员,这是一支除支前参战外,还用歌舞进行宣传和慰劳开辟中央苏区的生力军,对后来的宣传工作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红四军转战赣南、闽西后的宣传工作

1929年1月14日,为打破敌军对井冈山的第三次“会剿”,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红四军二十八、三十一两团及特务营、独立营共3600多人,由茨坪、小行洲出发,开始向赣南进军。

红四军在转战过程中,十分重视发动群众,沿途向广大群众宣传党的主张和各项政策,宣传红军的宗旨、纪律、任务,发布了毛泽东、朱德签署的《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这个布告以四言体的形式,通俗而深刻地阐明了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纲领、路线和政策,号召“全国工农、风发雷奋,夺取政权”。其全文如下:

红军宗旨,民权革命,赣西一军,声威远震。

此番计划,分兵前进,官佐兵夫,服从命令。

平买平卖,事实为证,乱烧乱杀,在所必禁。

全国各地,压迫太甚,工人农人,十分苦痛。

土豪劣绅,横行乡镇,重息重租,人人怨愤。

白军士兵,饥寒交并,小资产者,捐税极重。

洋货越多,国货受困,帝国主义,那个不恨。

国民匪党,完全反动,口是心非,不能过硬。

蒋桂冯阎,同床异梦,冲突已起,军阀倒运。

饭可充饥,药能医病,共党主张,极为公正。

地主田地,农民收种,债不要还,租不要送。

增加工钱,老板担任,八时工作,恰好相称。

军队待遇,亟需改订,发给田地,士兵有份。

敌方官兵,准其投顺,以前行为,可以不问。

累进税法,最为适用,苛税苛捐,扫除干净。

城市商人,积铁累寸,只要服从,余皆不论。

对待外人,必须严峻,工厂银行,没收归并。

外资外债,概不承认,外兵外舰,不准入境。

打倒列强,人人高兴,打倒军阀,除恶务尽。

统一中华,举国称庆,满蒙回藏,章程自定。

国民政府,一群恶根,合力铲除,肃清乱政。

全国工农,风发雷奋,夺取政权,为期日近。

革命成功,尽在群众,布告四方,大家起劲。

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军党部还发布了《共产党宣言》,明确共产党在全国各地领导兵士群众所执行的任务,是为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封建主义和国民党统治,并依照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指示精神,宣布了十大政纲:

一、推翻帝国主义在中国的统治;

二、没收外国资本开设的工厂、商店、船队、矿山和银行;

三、统一中国,承认满、蒙、回、藏、苗、瑶各民族的自决权;

四、推翻国民党军阀的政府;

五、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政府;

六、工人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增加工资、失业救济、社会保险等;

七、没收一切地主阶级的田地,分给无田地及少田地的农民;

八、改善兵士生活,给兵士以田地和工作;

九、取消一切政府军阀地方的捐税,实行统一的累进税;

十、联合世界各国的无产阶级,联合苏维埃俄罗斯。

同时呼吁:“工人们,农民们,兵士们,一切贫苦群众,一切受压迫的小资产阶级,快快在共产党领导之下团结起来和帝国主义地主阶级向新军阀奋斗啊!”

红四军发布的各种文告,在当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至今仍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这些都是红四军宣传工作取得的可贵成果。

红四军途经遂川、上犹、崇义进占大余,在崇义和大余对部队进行政治教育并开展了宣传发动群众的工作。而尾追之敌穷追不舍。2月9日,红四军来到瑞金大柏地。毛泽东在大柏地王家祠主持召开前委会议,决定利用大柏地有利地形,打一场伏击战,扭转被动局面。“是役我军以屡败之余作最后一掷击破强敌,官兵在弹尽援绝之时,用树枝石块空枪与敌在血泊中挣扎始获最后胜利,为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陈毅:《关于朱毛红军的历史及其状况的报告》,一九二九年九月一日)大柏地战斗,为开辟中央苏区奠定了基础。毛泽东于1933年夏重过大柏地时,回想当年战斗情景,写下了《菩萨蛮·大柏地》:

赤橙黄绿青蓝紫,

谁持彩练当空舞?

雨后复斜阳,

关山阵阵苍。

当年鏖战急,

弹洞前村壁。

装点此关山,

今朝更好看。

毛泽东这首词不仅记述了大柏地战斗,还讴歌了中央苏区建立的红色政权,赞扬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土地革命。

大柏地战斗胜利后,红四军从宁都黄陂经永丰向东固前进,与红二、四团会师。陈毅写了一首题为《红四军军次葛坳突围赴东固口占》五言诗,诗中将东固山喻为东井冈。红四军在东固休整后,为摆脱追敌,游击到瑞金,3月中旬,解放了福建长汀城,宣传队在街头巷尾张贴布告,刷写了“红军枪毙郭凤鸣”等标语,召开演讲会、报告会、座谈会,利用毛铭新印刷所印发了《共产党宣言》《告绿林兄弟书》《告商人及知识分子》等文告。其中,《告商人及知识分子》布告主要内容如下:

做生意的同胞们,

读书的同胞们:

一、共产党所领导的红军到你们中间来了,共产党会怎样对待你们呢?你们要怎样对待共产党呢?你们要怎样对待革命呢?

二、共产党在现时领导的革命,叫做民权革命,是要打倒三个反革命东西。第一个,打倒帝国主义。不许任何人在中国逞凶,中国归中国人管,不许洋人支配中国。第二个,打倒地主阶级,废止收租制度,田地平分与农民。第三个,打倒国民党政府,建立工农兵政府。这就是共产党现时领导奋斗的三个大任务。

三、提出这三件任务,你们不要吓倒了。非但不要吓倒,应该十分欢迎。做到这三件事,是工农阶级的盼望,也是于你们有大益的。你们明白你们的地位么?你们是半殖民地的小资产阶级……国民党及其政府,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地主阶级的代表,国民党及政府打倒了,帝国主义失去了走狗,地主阶级失去了代表,工人阶级掌握了政权,民权革命就有了成功的希望了,你们不觉得这于你们是有益处的么?

四、共产党对城市的政策是:取消苛捐杂税,保护商人贸易。在革命时候对工商人的酌量筹供给军需,但不准摊到小商人手上……

五、知识分子的出路,也只有参加工农革命。知识分子若肯参加革命,工农阶级均可收容他们,依照他们才干的大小,分派他们相当的工作。红军政治部正须招收大批政治工作人员,那些刻苦耐劳英勇奋斗的革命学生们、教员们,均可加入红军作政治工作。

六、蒋桂战争已在两湖爆发,全国新军阀大战,也已发动了……国民党国民政府及各派新军阀之擂台溃败就在眼前,工农阶级的革命政权不久就要代替反革命政权而出现于全国。工商人们,学生们,一切被压迫的小资产阶级,速起帮助工农阶级参加此历史的革命战争啊!

……

以上这段对商人和知识分子的动员,是红四军宣传工作的真实写照,也是红四军宣传活动的一幅通俗画,深入浅出,通俗明了,引人深思。

同年4月17日,红四军为规范红军宣传标语,在赣南于都以红四军政治部名义发布了134条,标语分为“(一)打倒帝国主义。(二)推翻军阀国民党政府。(三)建立工农兵代表会议政府。(四)工人利益。(五)土地革命。(六)士兵利益。(七)红军。(八)商人。(九)共产党。(十)共产青年团。(十一)青年与妇女。(十二)目前时局。(十三)地方口号”等十三部分。同时,在标语前还特别写了9条关于如何书写标语的注意事项。

红四军转战赣南闽西途中,每到一处总是先进行广泛的宣传动员工作,取得了良好的宣传效果,革命形势日益好转。5月19日,红四军二次入闽。毛泽东为此写下了《清平乐·蒋桂战争》一词,描绘了“红旗越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收捡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的闽西革命形势。7月27日,红四军政治部在闽西创办了《浪花》报。《浪花》报为4开2版,辟有短评、特讯等栏目。“发刊词”宣告《浪花》的使命是“致力于它的主人——被压迫阶级”。《浪花》创刊号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红四军第一份铅印刊物。

编发革命传单和标语,是当时最便捷而行之有效的宣传方法之一。同年8月1日,中共福建省委曾指示闽西特委,要求创办报刊、壁报、画报,同时要组织俱乐部,表演新剧来教育群众,提高群众的政治觉悟和阶级认识。

目前发现并保存完好的传单、捷报主要有:

《十劝白军士兵》

《时事简报》(红四军政治部印)

《第三期战争胜利歌》

在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馆珍藏的标语有:

“只有红军才是唯一救中国救穷人的革命军队!”

“红军保护穷人分田地!”

“红军是穷人亲兄弟!”

“穷人快快起来,拥护红军、参加红军!”

“红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

当时的各类标语,多用毛边纸,字迹精美,通俗生动,富有战斗力和号召力,是研究宣传史弥足珍贵的史料。

10月,随后颁布的《苏维埃区域CY工作大纲》,对教育文化工作提出了推广宣传所、通俗书报社、俱乐部一类的组织,强调要办好壁报、画报及晚会,编辑新剧本和各种新教材。红四军前委宣传科编发了《宣传须知》,要求运用标语、传单、口头宣传、壁报、月报、画报、演新剧等方式,进一步“宣布共产党、红军的主张和任务以及策略,使群众起来拥护并参加革命组织”,“提高群众的革命情绪,准备武装暴动,夺取政权。”这种宣传,与红四军一道发挥着巨大的战斗作用。

红四军古田会议与宣传工作的加强

红四军是朱德、陈毅等率领南昌起义部队和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部队以及一部分地方武装合并建立起来的。据统计,1929年冬红四军有党员1600人,其中,农民和小资产阶级共占81.2%,大量的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成分加入到共产党的队伍,不可避免地将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带进党内,存在单纯军事观点、极端民主化、绝对平均主义、军阀主义和盲动主义残余。

对于红四军党内各种错误思想的表现,毛泽东、朱德、陈毅等同志都有觉察,并进行了斗争。毛泽东在发动和领导震撼全国的秋收起义后,率领部队上井冈山的途中,到达永新三湾村时,进行了着名的“三湾改编”,从思想、政治和组织上进行整顿;在井冈山根据地规定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撰写了《中国的红色政权为什么能够存在?》《井冈山的斗争》,系统总结了井冈山斗争和红军建设的经验。朱德和陈毅在领导南昌起义部队向湘南、井冈山进军途中,先后在江西天心圩、大余、崇义等地对部队开展了思想政治教育,也进行了整顿。在红四军党的“七大”召开前夕,毛泽东将红四军党内存在的错误思想和问题概述为14条,写了一篇党内通信。据当年参加会议的同志回忆,由于大家对一些问题的认识不尽相同,毛泽东的这些见解,没有被理解和接受,分歧和争议没有得到解决。在1929年6月22日召开的红四军第七次党员代表大会上,毛泽东没有当选为前委书记,但仍为前委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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