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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养贼自肥

乌飞免走,花开花落,不知不觉就到了南宋末年,大地万物在漫漫岁月中兴衰更迭,这五百年悄然逝去的时光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的美梦。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靠年年向外敌称臣纳贡换来的歌舞升平的日子即将到了尽头。

南宋小朝廷的覆灭,是汉族屈辱史的开端,从此对外奴颜婢膝、丧权辱国,一发不可收拾,汉唐时代曾有过的昂扬斗志、雄图伟业一去永不复返了!

多年对外奉行的绥靖政策终于练就了汉人的懦弱,天下最繁荣的经济却养了一群内贼,贪图安逸的内贼又贡奉着贪婪无耻的外贼;虚弱的宋军始终无法面对大蒙铁骑的强悍,醉生梦死的临安最终难逃被大蒙铁蹄无情碾碎的厄运……

尽管临安的结局也和昔年的汴梁一样,最终沦丧敌手,但是,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经济、文化中心,宋朝两座都城的盛名都能流传至今,名震中外,人皆尽知。

而在偏远的南方,与这两座都城并存于世的聚城,拥有人口数千万,军队过百万,东西南北四面耸立着四大附属城,经济更繁荣,历史也同样悠久,却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最终湮灭在茫茫尘世中,它的故事也鲜为人知……

午后,朝东区的珠宝古玩交易场,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店铺里、地摊上,各种珠宝玉石、瓷器字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是个竹竿似的瘦子,梳着油亮的发髻,手执一把折扇,随着人潮闲逛,他有时拿起一个茶壶、有时又摊开一幅古画,眯起一双小眼睛沉吟不语,装出一副行家派头。

其实他的目光游离不定,眼角不时地往别人身上扫,最后锁定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身材肥胖,皮肤白净,左手拇指上戴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玉石指环,举止间流露出一股华贵之气,像是个养尊处优的有钱人。

瘦子若即若离跟在胖男人身旁,突然加快脚步,在胖男人身边挤过,“唰”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神情洒脱地轻轻摇摆了几下,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人潮里。

不一会,瘦子又出现了。他仍是轻摇折扇,脸上带着悠闲的神情,慢慢地踱进了一条幽暗的小巷里。

小巷两边是高高的墙壁,很安静,除了瘦子外,没有半个人影,他走进小巷深处,顿住了脚步,扭头一看,身后还是静悄悄的,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他刚才总觉得有人一直跟在身后,就像自己跟踪别人一样,这时确定没人,仍小心谨慎地再行一段,才收起折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柔软的羊皮钱袋。

这是他刚才施展妙手神技从那个胖男人身上偷出来的,翻开钱袋一看,顿时大喜若狂,双眼发光,一颗心按捺不住怦怦地狂跳起来。

钱袋里不但有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几张大面额的银票,总数超过了五百两!他是个惯偷,久经沙场,却极少一出手就能获得如此硕果,难怪最近自己的左眼皮不时地跳动,原来是注定今天要发一笔横财。

他又将钱袋贴身藏好,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内心的狂喜之情,脑海里浮现出小青那妩媚的笑脸,心里一动,更加兴奋起来,快步穿出了小巷。

这个扒手叫张付,又叫豆腐张,是阳东区城郊张岭村人,家境原本不错,不但有良田数亩,还称得上豆腐世家,他家制出来的豆腐嫩滑爽口,远近闻名,传至张付手里,已是第三代了。

后来,朝东区扩建成新城,把张付家里的几亩田地全部变成了街道楼房,而他的手里也多了一笔巨额赔款。从此,他变成了一个城里人,但也渐渐荒废了祖业。

并非城里人就不能卖豆腐,而是城郊的农民都无田可种,自然也种不了黄豆,因而豆腐原材料的采购变得更加费时费力费钱,加上手里有了钱,又有两间商铺,那点小生意他就干脆弃之如敝屣。

拥有一间商铺,坐等商铺升值,就能胜过原来的良田数亩,世代衣食无忧,张付从此沾沾自喜,高枕无忧,每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慢慢染上了吃喝嫖赌等种种恶习。

直到输光了赔偿款,抵押了商铺,欠了一屁股赌债,气死了年迈的父亲,他才悔恨交加,但人生已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再也回不了头。

迫于无奈,张付开始沦落为一个以小偷小摸为生的下三滥。当他第一次伸出颤抖的手摸向别人的钱袋时,却被一双肥厚的大手如铁钳般一把捏住,又如老鹰抓小鸡般将他提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长着这双肥手的人就是陈七,朝东区的总捕头,人们背地里称他为肥七。

肥七并没有为难张付,只是令他将偷来的钱财五五分赃,从此,在肥七的庇护和操纵下,他更加彻底地成为了一个惯偷。

十余年过去了,人们早已忘了当年的豆腐张,只有熟悉他底细的几个人给他起了一个“豆腐渣”的外号,仍记得他当年曾卖过豆腐。

几天前,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检查,肥七严令整治朝东区,肃清一切鼠窃狗盗、坑蒙拐骗之行为。豆腐渣等惯偷与肥七官匪一家,自然事先得到了警告,但豆腐渣几天不开张,就断了财路,实在是熬不住了,只好铤而走险,顶风作案。

此事若撞在了肥七的刀口上,定会被抽筋剥皮,豆腐渣惴惴不安,幸亏一出手就有大丰收,这笔钱足够他逍遥快活一阵子,安逸渡过严治期了。

小巷尽头还是一条阴暗狭窄的巷子,凸凹不平的地板,弯弯曲曲,就藏在一大片高低错落的民宅间。

巷子里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行色匆匆地与豆腐渣擦身而过,豆腐渣也是低着头穿过小巷,来到一扇刷了红漆的木门前,屈曲手指,用力连敲了三下。

过了好一会,才“吱呀”一声,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豆腐渣伸手一推,极快地闪了进去,木门随即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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