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的是,刘备的确很有名声,毕竟一直和曹操作对还能活到现在的,一个袁绍,行将就木,还有一个就是他刘备了。再加上有一个“皇叔”的名头,也难怪会收拢那么多的人才。
如果是曹操的强大是因为别人的恐惧而被扩大了,那么可以说刘备的强大就是被他人的称赞所放大了。至少黄岩是这么认为的。
说起来,刘表对刘备还真是不错,虽然还没有选定究竟把哪个县城交给刘备,却已经给刘备补充了足够三千军用的粮草、军械以及钱财。这些东西都是由文聘置办的,黄岩也想随着文聘去看看刘备的军队到底有什么不同。
“子文,你是怎么看待这位刘皇叔的?”前往刘备营地的时候,骑在马上的文聘饶有兴致的问着黄岩。这一次黄岩是主动提出跟随文聘来刘备的营地的,现在依旧不是第一天认识黄岩了,文聘对于黄岩做事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认识,这个家伙不是那种喜欢攀龙附凤的人。
想那刘磐乃主公的亲戚,黄岩也没有怎么上心。魏延不过区区一个伯长,黄岩如待上宾。也没有听说主公命他来探刘备的虚实,文聘不相信黄岩会就因为一个刘皇叔的名头来观察的。
这一回黄岩依旧是用的老把戏,只不过是装作了文聘的护卫。本身以他的体格装作文聘贴身护卫是不合适的,好在荆州军铠甲齐备,穿戴整齐了以后看上去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这刘玄德虽然自称皇叔,可是自武帝推恩之后想他这种身份的人,全国最多的时候只少也有几十万人之多,难道来一个刘公就要亲自迎接一个?那刘公也就别干别的事了。不过要说起来,这个刘皇叔倒是的确有些本事,听说袁本初今年又在仓亭大败,恐怕命不久矣。那在我大汉疆土上曾经与其作对,没有屈服且还活着的人就剩下这么一个了。”黄岩没有骑马,扛着长矛跟在了文聘身边。
这个回答倒是挺有意思,荆州学识之风浓厚,很多文人名士就是奔着刘景生的名声慕名而来的,这黄岩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名士了,可是看起来他对刘备的身世似乎有些不屑,只是对他的本事有点赞许。
想到上次黄岩对江东之主的揣度,文聘有些好奇他会对刘备有何高见,于是问道:“子文上一次对江东之主的揣度有些意思,不如这次你也来猜一下这个刘皇叔如何?”
“呵呵,有什么好猜的?一个打了半辈子的百败名将,仍然奋斗不止,再加上又是曹孟德的眼中钉。文将军看着吧,不用多久这位刘皇叔就会开始广招兵勇,结交荆襄才俊扩张实力。刘公吧,将军您是知道的,为人比较多疑。别看现在这么亲热,他是不会允许这个皇叔做大的。随着时间的推进,刘公会越来越戒备此人的。文将军切记,不可与此人走的太近,否则将会引火烧身的。”黄岩的话说的很直接,到了最后甚至有了告诫的意思。
这也就是黄岩,要是其他的人对文聘说这话,文聘恐怕还有觉得这是在挑拨关系。文聘是刘表的心腹,很多东西他比起其他人要清楚的多,包括黄岩在长沙的事情,如何被带到襄阳的以及如何应对朝廷封赏的事情,文聘都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黄岩在刘表心中的地位与其他的谋士不同,其一是他本身很有才华,他的意见对刘表还是有着比较大的影响力的,更重要的是黄岩并不结交重臣,他文聘恐怕是唯一的一个了。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功高震主的威胁。更不会叛变。
“哈哈哈哈……子文呐,你真是厉害,这天底下还有谁的心思你猜不透么?”
黄岩头也没抬,脸上挂满了无奈的笑容,“有一个,此人是我今生最大的劲敌,此人之才百倍于我,我此生之愿便是彻底击败此强敌,而此人之愿是击败天下所有英雄!”
文聘根本不相信黄岩的话,这些文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谦。在文聘看来,要是才能超过黄岩百倍的话,那就已经不是人了。黄岩也不再解释,但是他也很奇怪,这个陈诡到底在哪呢?
两处营寨离得并不算很远,说话间就已经到了。
刘备此时还在刘表府上,但是看来他已经把消息传回营中了。他的残兵败将看起来早已经准备好迎接了。
除了关羽、张飞之外,这一次迎接的阵容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某,关云长恭迎文将军。”谦而不卑。
“燕人张飞见过文将军”孔武有力。
“赵云,参上!”
……
后面的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黄岩已经不在意了,而是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第三位传奇武将的身上。
第一眼看上去,赵云颇有几分儒将的样子。刚毅中带着些许儒雅,三十岁上下,小山羊八字胡,秀目剑眉。不知道是不是战甲破损严重,赵云并没有着以戎装,而是穿了一套普通的粗布麻衣,但是这丝毫不能减少其一身英雄气。虽然没有穿着铠甲,但是腰间宝剑和其健美的身形都是他作为一个沙场名将的证明。
“诸位,我奉主公之命,特送来军粮六百石,熟食二百斤,军械铠甲三千套,诸位远道而来,主公特意还让在下带来美酒二十坛。条件简陋,诸位在这里稍住几日,不日之后,主公就会有所安排。”文聘这话说的很客气,其实他并不赞成收留刘备,这个家伙已经跟了几个雄主了,先是公孙瓒,后来是陶谦,再下来是吕布,完了是曹操,最后是袁绍。到了现在,除了曹操正在追杀他以外,其他几位诸侯一个比一个惨,实在是太晦气了!
整个荆襄集团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实际上大部分的人对于刘备的到来都是抱着抵触的态度。甚至就连黄岩,文聘也多少感觉到他也有这个意思
但是,最后刘表还是选择了接纳,为这场争吵下了最后的定论。
不过现在到了刘备的军营中,文聘才发现,刘备能活到现在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文官文聘了解的不多,但是关张赵这三人一看便是沙场百战老兵,武艺高强之辈。至此才稍稍放下抵触之心。
“多谢刘公相赠,我部辗转多地,粮草军械损失殆尽,刘公大义,我等必将铭记于心。”答话的是关羽,看来刘备不在的时候,营中所有事务都是由他说了算的。
作为文聘的贴身护卫,黄岩自然不需要去和其他士兵一起做搬运工。像他这种身份也不会引起刘备部队的怀疑,随着文聘四处查看。
营垒是之前就搭建好的,总共就几十间帐篷,因为就在襄阳城周边,所以军事上的器物少,而生活上的用件多。一些妇女正在烧水,可能是因为已经没有能够换洗的衣服了,大部分人看起来都有点脏兮兮的。
经过了数月流亡,能丢的东西基本上已经丢的差不多了,说是几百人,实际上士兵的数量大概也就三百人的样子,官兵的家眷倒是有四五百人之多。看来,小说演义里的携民渡江倒也不是胡说。
长时间的逃亡让士兵极其疲惫,这一点从他们的武器和穿着就可以看出来,三百个士兵中虽然有半数都是骑兵(步兵跑的慢的估计都死了),但是有兵器的也就二百人的样子。战马因为长时间的奔驰也显得很瘦弱。至于铠甲,有一半人有就已经算多的了。
可是,即使如此,刘备的残兵依然是一支还有战斗力的部队。士兵虽然疲惫,粮草不济,战甲不齐但是丝毫没有那种令人绝望的沮丧感。在领取军装物资的时候,依然能够保持着秩序。这一点是非常不易的。这恐怕是他这几个日后将成为大将的手下的功劳。
作为此时军营中的最高指挥官,关羽一直陪同在文聘身边。
对于关羽,黄岩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傲。这从一个很小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来,进门时,张飞赵云都是自报姓名,唯独只有关羽,文聘是何许人也?那是荆州独守一方的镇国大将!可是关羽客居于此却连姓名都不愿意报上,虽然他在表面上和语气上掩饰的都还不错,但只是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关羽并不瞧得起文聘。
说来,这也是黄岩耍的个心眼,押送物资的这一批士兵是黄岩亲自挑选的,他既没有选择文聘的亲军,也没有选择魏延的部队。而是选的一支“文艺兵”。
本来黄岩想的是如果军容太强,恐怕会让刘备的部下感到这是在向他们施压,恐怕惹人非议。毕竟刘备现在还是刘表的座上宾。
可是,黄岩从关羽的眼中看到的是那种掩饰不掉的不屑,恐怕此时整个荆州军在他眼里已经都是这个样子的了。文聘是个标准的军人,平时也不需要太过注意这些,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不怎么敏感。黄岩逃亡多年,身边人的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所透漏的信息都可能致命,所以他能看出来,关羽连荆州军队都看不起,那么领兵的将领又能好到哪去呢?
所以,在军营中行走的过程中,关羽虽然有问必答,礼数有加,但是在言语之中总是给人以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子文呐,这一圈下来,你觉得这刘皇叔的部队怎么样?战力如何?”回程的路上,文聘看黄岩一直没有说话,只能先开口问了。仔细想想,在和黄岩的对话中,似乎总是自己先开口,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的时候文聘自己也会思考,但是最后得出的答案只是也只能是,自己需要从黄岩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哎呀,文将军真是为难在下了,在下连个军职都没有,将军久经沙场,您觉得呢?”黄岩笑着反问道。他倒是也的确想知道文聘对刘备军的看法。
“哈哈哈……好你个黄子文,拿老夫开起玩笑了,别人不知道,老夫还能不知道么?天下诸侯都被你看穿了,区区一支残兵你还能看不穿?”文聘倒是不介意黄岩拿他来开了个玩笑。
“在下岂敢啊?既然将军都这么问了,那在下就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