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时节就是这样,雨只要一下起来就变得没完没了,雨水不但出行带来了诸多不便,还让长沙正在进行的大部分工作被迫停止。所幸的是在雨季来临之前,因为战争损毁的房子已经大部分得到了修复,虽然很多房屋依旧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的状态,但是比起直接站在外面还是要好得多。
对于黄岩来说,这样的闲暇时光很少见,无论是在幻境还是现实之中。
此时的他没有了往日的笑脸,靠坐在门边出神的望着天空。那位高人留下的竹简在陆瑜出走之后黄岩已经全部看完了,在进入这个幻境之后黄岩第一次感到了无所事事。
正当黄岩发呆的时候,院子的门突然间被打开了。
“子文贤弟。”进来是王严,此时的王严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起雾的原因,王严的眼睛看起来更小了。
“是元庭兄啊,来来来,快进屋。”看到来的人事王严,黄岩赶紧站起身子,把王严引进了屋里。
王严也不客气摘下斗笠,甩掉了蓑衣坐到了黄岩竹榻上。
“在下这里也没有茶,就更别说酒了。招呼不周,元庭兄可别介意啊。”
“子文兄没有,可我有啊。”王严似笑非笑的说道,同时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酒葫芦甩给了黄岩。
黄岩一看有酒,赶紧伸手去接,可这一接黄岩马上就感觉出了一丝异样。王严这看似随便的一甩,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道。
黄岩一手托着酒葫芦的底部,旋转的向后推,缓缓地卸掉了这个酒葫芦上的力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而等他停下的时候,已经后退了五尺有余。
停下来的黄岩自己可能们没有感觉到,在他接下这非同寻常的一击的时候,他的眼神失去了往日文人的儒雅,变得异常犀利。
虽然他自己没有感觉到,可这一切都落入了坐在对面的王严眼中。看到黄岩表现的王严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子文兄好身手啊!”黄岩听得出来,王严的口气有点不对。
其实,在黄岩接下这个酒葫芦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妙。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幻境之中王严的生活都是在追捕与逃亡中度过的。虽然自己有着双瞳幻境这么一个杀手锏,但是必要的自卫术也是不可缺少的。他刚刚接下王严酒葫芦的那一招便是太极中退步穿掌的一种变形,既可以化解对方的攻击,又可以为之后的反击做出准备。这并不是黄岩故意做出的行为,而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虽然黄岩的确有一点武术的功底,但是他却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甚至就连陆瑜也被他蒙在鼓里。因为在幻境中无法使用自己的杀手锏双瞳幻境,所以黄岩必须要为自己留一手做最后自保的手段。
可是,自己所有的隐藏,却因为一只酒葫芦而宣告破灭……
可是让王严没有想到的是,在被自己揭穿了他的把戏之后,黄岩并没有发怒。更没有做出要攻击自己的行为,而是面带微笑的坐在了他的对面,并且从旁边一个破烂的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小碗,缓缓地打开了酒葫芦给两人都倒上了半碗酒。
没有多余的话语,黄岩端起自己的酒碗,一口气喝光了酒碗中的酒。这是一种很野蛮的喝法。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文人都不会这么牛饮。这个行为实际上就已经告诉了王严,自己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人,更不是一个普通的文官。
王严没有去碰酒碗,只是眯着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黄岩,他在等黄岩先说话。
等到黄岩又给自己倒上了满满一碗酒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元庭兄不愧是典狱官的出身呐,恐怕是那个老铁匠暴露的吧?”
黄岩再开口的时候,神态非常的自然。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
“子文贤弟的确聪明,是的。”看到黄岩并没有什么反击,连说话的神态都没有变,王严也就顺着黄岩的意思就像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王严端起酒碗,像黄岩一样将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的确在武学上有点自卫的本领,毕竟常年奔波在外,如果连这点本领都没有的话,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命丧黄泉了。”黄岩淡淡的说道,伸手想去捋一捋胡子,但是手只是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子文贤弟这可不是一点简单的自卫本领,虽然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招式,但是我却知道刚刚我那一下课不是一般什么人都能接的下的,就连一般的匪盗也没有办法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完好无损的接下这个酒葫芦。”王严慢条斯理的说道,表情**。
第一次和王严接触的时候,黄岩就已经感觉到这个王严心机很重而且心狠手辣,他的情绪基本上不会表现在脸上,和王严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会更多的了解。这个王严绝对是个能在你面前笑着捅刀子的人,这也是黄岩一直在他面前装的弱不禁风的主要原因所在。
看着王严这似笑非笑的表情,黄岩一时半会还真搞不清他在想什么。所以,黄岩也就没有回答。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喝着酒,酒葫芦中的酒本就不多,两人三两杯就喝的差不多了。
在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之后,王严终于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子文贤弟,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黄岩也站了起来,“元庭兄看来还没有把我的事情告知韩大人,既然元庭兄没有告发我,想必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是我这主簿家徒四壁,除了那些竹简之外,我也实在想不出能给元庭兄什么。所以……”黄岩摊开了双手,这是一个不设防的姿势。“我一直在等着元庭兄开口。”
“哈哈哈哈……”听完黄岩的话后,王严大声的笑了出来。
“子文贤弟果然聪明,我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子文之才,世间罕见。不过,这一次,子文贤弟恐怕猜的并不完全正确!我,只是想向子文贤弟要一个答案。”说到这里,王严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凶狠而又富有野性!
黄岩沉默了许久,最后拿起了那个酒葫芦。
“元庭兄,你去过北方么?可知道长安的繁华,洛阳的昌盛?”黄岩没有直接回答王严的问题,而是避而左右言其他。
“我……没去过,但是也听说过长安洛阳的繁荣,王气所在帝国之都自然不是我们荆州可以比拟的。”犹豫了一下,王严还是做出了回答。
“朝无千年幸,国无万年兴,如今的长安洛阳早已经破败不堪,从董卓乱京师之后,洛阳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长安更是以人为食,李傕郭汜蛮族之后,以人肉作为军粮的事情,元庭兄恐怕也有耳闻吧?”黄岩缓缓地说道,此时他表面上虽然一如往常。但是其实在心里早已经乱作一团了。他说这话也有试探王严的意思,在很多士大夫的眼里,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听到黄岩这么说,王严并没有说什么,既不反驳也不表示赞同。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黄岩走南闯北数年之久,各路诸侯的地盘都去过,在我看来,能重安天下的人,到现在为止不过只有许昌曹孟德一人而已。”黄岩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王严的身上。当提到曹操的时候,王严的眼睛很明显的有了一丝变化。
“但是,曹孟德只有三分臣子意,却有七分帝王心。所以他会不停的攻伐,直到征服所有的诸侯。那我去曹孟德那里,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黄岩手上一用力,酒葫芦变成了一地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