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巫山浩浩荡荡的队伍在王城的大街小巷**了三天。美若天仙的东陵神女端坐在软轿之中,轿顶的轻纱罗帐衬得她更加肤如凝脂。
外面早已被为瞻仰神女一面的百姓们挤得满满当当,姬千雪坐在轿子里面友好地招手示意。百姓们并不知道东巫山发生了怎样的变故,只是看着东陵神女两百年后再次出现在东陵大陆,年老的热泪盈眶,年轻的欢呼雀跃,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争先恐后地朝中央散着鲜花与欢呼……
但出人意料的,**结束后,神女的轿子并未径直回到东巫山,而是停在了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非之地——
翠红楼。
姬千雪命人将轿子搁在楼门前,她气定神闲地坐在里头,随行的仪仗队伍早已在身后列队齐整,群众们不明所以地将整个翠红楼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原本歌舞升平的青楼顿时被这气势给弄得鸦雀无声了。恩客们吓得一个个从后门都跑掉,歌姬舞妓们也通通停止歌舞,只有阁楼上一间向阳的雅间,还咿咿呀呀奏着胡琴。
美妙的琴音在周遭的安静里显得格外分明,千雪仰起头看向那个房间。她记得,那是东陵巫司在翠红楼的专属房间。
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她误打误撞被骗进他房里,他歪打正着又救了她。宿命的缘分从这里开始,牵扯出他们此生解不开的纠缠。
那时候他捏着鼻子装女人,她被他丢下窗户摔了个狗啃泥……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天,如梦似真。
胡琴依旧在响。巫司一时不下令停止,房里的琴妓便一刻不敢怠工。听得出琴音里的颤抖,她定是害怕的,不敢忤逆巫司的命令,也冒着无视神女大驾的罪责。
姬千雪抬头抿嘴一笑:穆临风,你以为这样就气得走我?既然老天早就注定我们自此处开始的缘分,我是绝不会轻易放手的。
翠红楼的曹妈妈早被这阵势吓得魂不附体,巫司在楼上,神女在楼下,两面僵持着,仿佛剑拔弩张,这还了得?赶紧笑脸相迎,跑到东陵神女轿前跪下,但笑容明显因为紧张而无非僵硬着:“不知神女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神女大人大量……”
“曹妈妈。”
清冽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一字一字清晰无比。曹妈妈浑身一个寒颤,神女竟然会知道她的名讳?
千雪笑了笑,但那笑容传到曹妈妈耳中透着寒意:“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不知曹妈妈可还记得?”说罢掀了帘子看向她,曹妈妈的脸色已经惊骇到惨白的地步。
哆哆嗦嗦地抬头看了姬千雪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赶紧磕头道:“神女饶命,神女饶命啊……小的未曾见过神女大人,不知是哪里冲撞了神女,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千雪皱了皱眉,倒忘了自己容貌改变的事情,再则这老鸨拐卖少女恐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没有改变相貌她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想想那时自己无知来这里寻找夜天陌,坑人的老鸨哪里想得到会有在她面磕头求饶的这么一天?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算了,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犯不着与她计较。千雪轻咳一声:“我问你,巫司大人在这里小住的几日,你可有尽心招待?”
曹妈妈求饶的声音立刻停下来,但支吾着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她是在揣摩着,这神女到底是希望她好好招待,还是不好好招待呢?一个答不好怕就会惹祸上身的。姬千雪早料到她不会回答,笑道:“近来巫司为了东巫山的事情操劳不少,他来这里,你们必然要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才是。”
曹妈妈立即磕头:“是是是,小的们这几天就是这样做的。以后会更加周全招待,每日美食供应、歌舞伺候,保管让巫司大人过得逍遥快活!”
“歌舞……”千雪口中微微一念,接着特意加大声音,为的是让楼上的人也听得清楚,“歌舞就不必了。比如胡琴什么的,如果有哪位小姐硬要奏给她听,我心里会不痛快,那就是摆明要跟我作对了!”
话音一落,噔的一声铮响,楼上胡琴弦断,那奏琴的女子怕是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
果然,阁楼上紧闭的窗户终于被推开,一个白色影子长身玉立在窗前,俊逸的面容上薄有怒意。姬千雪索性从轿子里走出来,仰着头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里隐着得逞的笑意。
对视着,对峙着。一刻,两刻,三刻……
眼看着神女与巫司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仿佛真的有火光在私募相对里燃烧,在场的人都胆颤心惊,如果他们要在这里对战一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多少人要无辜牵连!
就在大家以为对峙还要无休止进行下去的时候。楼上的白衣巫司终于先行败下阵,眉头还未展开,只对神女喊一声:“你上来说话!”
姬千雪开心地扬起眉头笑,他当然会先妥协,就像以前每一次玩闹的时候他也总是让她一样。穆临风,还是那个他。
她第一把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