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觉哈哈一笑,道:“老头,你刚刚说那一大段话我没听明白。不过你主子的话我倒是听明白了。敢情你说半天,说的都是废话啊!哈哈!”
吴越也是不由得一阵莞尔。
岳新武脸上挂不住了。怒道:“小贼休得猖狂!”旋即便飞身向前,双手如爪,分别抓向吴越二人。
零觉眉头一拧,低喝道:“大肚禅功!”身子蓦地涨大了一圈。不退反进,朝着岳新武怀里撞去!
岳新武一声冷笑。他可是合窍境的修者,这和尚区区清明境的修为,与他硬碰,何异于以卵击石,哪怕这卵肥实了些!
一念及此,岳新武蓦地变爪为拳,侧身弯腰,拳分上下打向零觉胸前。
零觉眉头一扬,喝道:“等的就是现在!包罗万象!”身子蓦地更涨两分,悍然迎向岳新武的双拳。
岳新武听零觉喝声一惊,随即惊觉自己的双拳打到零觉身上,不但没有想象中的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反而仿佛陷入了一处泥沼一般,被零觉和尚的肚子给夹住了。
“哼!不自量力!”岳新武临变不惊。合窍境的元力猛地暴涌至双拳之中,巨大的劲力悍然冲入零觉体内。
以岳新武的眼力,自然看出了零觉施展的是一门了得的体术,可以卸去自己大部分的攻击。但一力破十会,岳新武与零觉间绝大的差距,又岂是一部功法便可以弥补得了的!
果然,岳新武的元力冲击之下,零觉猛地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不由得喷了出来。
但让岳新武万万没想到的是,零觉的这一口血,在半空中竟化为了一道血箭,朝着自己的双眼激射而来。
变起肘腋,岳新武不及多想,也只能是猛地闭上了双眼。本来以岳新武的修为,面对这道血箭,自然能以元力筑起一道气罩抵御。但他方才向零觉倾力一击,暴涌的元力又岂能这么快地调动过来?
零觉的一口血准确地射到了岳新武双眼之上。
岳新武猛地睁开了眼睛,血糊糊的双眼蓦地又感到一阵辛辣,酸刺难忍。
“啊!小贼,你对我做了什么?啊……我的眼睛!”岳新武怒喝道。
可此刻零觉早躲到了一边,远远道:“你中了我的血诅之术!活不了一时半刻了!”
岳新武闻言一惊,随即怒喝道:“小畜生,拿命来!”
但没走出几步,岳新武便停了下来。
他蓦地发现他犯了一个大错:他忽略了一个人。一个手持利器,伺机而动的人。
而就在他与零觉纠缠的时候,那人动了。甚至那人已经对自己完成了绝杀之击,自己却还是懵然不知。
岳新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是鲜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别担心,你没中什么血诅之术。那就是我沾着辣椒味的口水罢了。这长陵城里的酱辣牛肉不错!改天记得尝尝啊!”
零觉蓦地顿了一下,看了岳新武的肚子一眼,讪然道:“不过我看你也没那个机会了!”
话音刚落,岳新武胸腔间一道血线猛地裂开来。
一道血线从上而下将岳新武的腹腔剖开两半,迟来的鲜血飚射而出,溅向岳新武身前数丈之远。
零觉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而吴越则是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柄柴刀。那柴刀沾了岳新武的血,就连刀身上的锈迹都似乎透着红光。吴越竟没由来地觉得手中的柴刀似乎又添了一丝凶煞之气。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岳新武倒了。仰天而倒,落地时的声响仿佛鼓声一般砸在众人心上。
合窍中期的岳家家主死了。堂堂的军马大元帅,就这般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却又震撼人心。
慕容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杨岳松看向持刀而立的吴越,眸中闪过一丝慎重。虽然吴越此番得手乃是偷袭,但清明境修为便有对合窍中期一击必杀的能力,这就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稀罕事了!
而纳兰婉儿早已经掀了红盖头,此刻俏脸上也是布满了震惊。她与妹妹纳兰梦对视了一眼,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吴越,他……他居然杀了一个合窍期的高手!
“给朕杀了他!格杀勿论!”慕容弘蓦地大喊道。他是真的有些胆寒了,方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人,陪侍在自己身边数十年的人,就这么被一击毙命。咫尺之距,便是生死之遥。
要知道纵然九五之尊,也不过只是血肉之躯。慕容弘虽权势滔天,却也是命比纸薄。死亡面前,也不见得比旁人多几条命。念及至此,慕容弘悄然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几位世家家主的身后。
否则若是一时不慎,血溅五步之内。纵然天下缟素、风光大殡又有何用?
杨岳松听见慕容弘喊话,先是看了一眼纳兰雄,却见纳兰雄眉头轻皱,也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杨岳松心一狠,随即也是走了出来。
他虽与岳新武素有龃龉。但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岳家的家主陨落了,他身为杨家的家主,自然也要为他讨一个说法。否则旁人岂不是要说大靖世家无人了么?
杨岳松认定岳新武只是过于轻敌,才会阴沟里翻船。否则两个区区清明境的小子又岂会奈何得了他?
反而没等杨岳松走到吴越跟前,一个声音便蓦地响起:“且慢!”
杨岳松回头看去,只见演武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也不知声从何来。
大靖演武场平日可供三军演练,占地极为广阔。此刻大靖皇室里四处火海,只有演武场上这处平地因为建筑物极少,所以万幸没让火势蔓延至此。
宫里的妃子公主以及宫女太监之流,也到这来躲避火势。所谓人满为患,莫过于此。要在这偌大人海中,寻那出声之人,委实也是无计可施。
杨岳松见状便不理会那出言之人,自顾前行。但很快,一个倩影便跌跌撞撞挡在了他面前。
看清了来人样貌,杨岳松眉头一皱,道:“三公主,你这是干嘛?”
“杨大人,你先稍等一下。我有事要禀告父皇!”慕容熙气喘吁吁地道。
“熙儿,你这是干什么?赶紧回来!”慕容弘上前了几步,着急道。
慕容熙可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之一,自从她患了失明之症后,慕容弘可谓是愁白了头。此刻见慕容熙拦在了那杀人不眨眼的吴大恶人面前,慕容弘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父皇!儿臣有事禀告!”慕容熙蓦地跪倒在地。
慕容弘眉头轻皱,斥道:“你有何事容后再禀,这恶贼嗜杀成性,杨家主正要将其伏法。你贵为金枝玉叶,岂可以身犯险?赶紧过来父皇这边!”
慕容熙蓦地抬手示意,随即两个太监抬着一尊石像走了过来。
“父皇!这是我自祖庙之中请出的石像,请你仔细看一下这个石像的相貌!”
“这是何人?也是我慕容家的先辈吗?为何朕全无此人印象?”慕容弘盯着石像看了一会儿,不由疑问道。
“这……这,这石像怎么与那恶贼这般相像?”杨岳松蓦地叫了出声。
慕容弘闻言一惊,随即看向了吴越。虽然吴越此刻分外狼狈,满身鲜血,但眉目间与那石像竟是极为相似。甚至,可以说二者的容貌竟是一模一样的!
吴越苦笑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慕容熙在这个时候还会出来为他求情。
“石像所刻之人名为慕容越。自小被开国先祖收养,乃是圣宗皇帝的御弟。一生军功赫赫,被圣宗皇帝封为护国公,塑金身像入大靖祖庙,享百世香火。”慕容熙不顾众人反应,缓缓道来。
慕容弘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不过他怎会与这……”后面的话,慕容弘没有说出来,但看向吴越的目光中却明显多了一丝什么。
纳兰婉儿眼睛盯着那石像,口中喃喃道:“是他,是他!”
纳兰梦与韦小贝则早已经目瞪口呆。这吴越与那慕容越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其实,慕容越没死。六十多年后,他又回到了大靖。”慕容熙语出惊人!
“什么?”慕容弘目露震惊。难道说,这吴越不仅仅是与慕容越有着一些干系,甚至根本就是慕容越本人!这可能吗?
杨岳松先是一震,随即冷笑道:“公主殿下这是说梦话吗?一个早已经作古的人,在你口中又活了过来。你不会告诉我,这恶贼其实就是慕容越吧?”
“是的,吴越就是慕容越。乃是开国祖爷御子,圣宗皇帝御弟。”慕容熙抬起了头,一字一顿道。
在场之人俱是石化了一般。
“休要胡闹!熙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两个人容貌相像些,又有什么稀奇?你不要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蒙蔽了。”慕容弘出声道。
“父皇,我没有被谁蒙蔽。或者说我早已经失去了被人蒙蔽的资格了。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做不到。又有谁会花心思去蒙蔽她呢?我说的是都是事实。传闻慕容越曾为禁军教头,精通武艺。更有一手看家本领,能够以手法卸去人大龙骨,让人陷入假死。而吴越,也曾经在纳兰梦身上施展过这门绝技。也因此当初在落凤崖,他才能将我们救离险境!”
“天下功法何其繁杂?不过凑巧罢了!”杨岳松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