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那辆车是他派来的?”沈洛宓挂了电话问道,她不奇怪黍离如何发现了后面那辆车,也不奇怪他如何知道电话里的人是谁。
黍离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车已经减慢了速度,说道:“我没感觉到那辆车有危险,现在想着保护你的除了你父亲沈八海,当然还有你的未婚夫。”
不论对结婚有什么想法,听到这句话沈洛宓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温暖,好奇的问:“你对危险的判断只是凭感觉吗?”
“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黍离收回了观察车外的目光,用感觉解释一件事是最简单的。
不知沈洛宓是不是相信只是专心开着车,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黍离不言,她又说道:“虽然我现在相信你的能力和人品,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对你有所了解,有利于接下来几天的相处。”
黍离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勉强给出一个答案:“除了保护人什么都干。”
沈洛宓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意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她比看上去的她要深刻很多。
“你,杀过人么?”悠扬的歌声中沈洛宓谨慎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清楚。
黍离望着车窗外:“很多。”
沈洛宓的目光斜了斜,故作轻松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所以我能活到现在。”
沈洛宓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忽然感觉有点冷,仿佛一股风吹过了沧海桑田,来自遥远的凄凉……
见面的地点约在市区繁华街段的一家高档咖啡厅,一派高端欧式风格,典雅的环境氛围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沈洛宓选了一张靠窗户的座位,黍离坐在了她侧后方的一张桌旁。
虽然感觉上很生疏,但他正极力把自己融入这个身份,保镖。
服务生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本以为是一起的,结果两人分桌而坐,稍稍诧异了一下热情的先来到沈洛宓桌旁点单,而后来到黍离的桌旁,脸上的笑容下意识的减去了三成。
“一杯清水,谢谢。”
这里一杯咖啡顶得上外面一般餐馆的一桌大餐,黍离只要一杯清水。
“先生,我们的清水不是免费的。”服务生礼貌的轻笑着。
“记她账上。”黍离用目光示意前面的沈洛宓。
服务生一愣,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倾身说道:“请稍等。”
稍等的不是那杯清水,而是与沈洛宓确认,再回来时服务生一脸尴尬,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先生请稍等,你点的一杯清水马上给你送来。”
服务生灰溜溜的走了,沈洛宓回身说道:“这里的咖啡很不错,你不尝一尝?”
“咖啡虽好却喝不惯,何况不能糟蹋了在你父亲那喝的一壶好茶。”齿间还留有茶香,对黍离而言再好的咖啡也比不上。
“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古董。”沈洛宓嫣然一笑回过身。
黍离的目光看向了咖啡厅门口,走进来两个男人,一个短发一个长发,一个意气风发一个邪气凛然,同样是西装,穿在一个身上精神抖擞,在另一个身上却是轻佻不羁,无需分辨黍离就知道那个短发青年就是沈洛宓的未婚夫,华梓韬。
青年才俊,商界新星,事业美女双丰收,足以让任何一个年轻人骄傲,无论走到哪里都如同走在星光大道上,精神抖擞,喜气洋洋。
看到沈洛宓时眼睛明显一亮,挂着满脸温暖而幸福的笑容走了过,成功人士的风采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杯清水和长发青年一起来到了黍离面前,清水落桌青年落座,如果这位长发青年不点一杯最贵的咖啡,黍离还真会有点意外,不过正如他所言,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长发青年看了眼黍离面前的清水,笑容有一股轻佻的邪气,问道:“怎么称呼?”
黍离淡淡回道:“黍离。”
“就是你发现了跟着沈小姐的车?”长发青年翘起二郎腿,侧身看了眼坐在窗边的两位。
黍离双手叠放在桌上,微微一笑,说:“你太不小心了。”
“你这么肯定开车的人是我?”长发青年目光一凝。
“你的车停的还不够远。”黍离瞟了眼窗外,看着对方笑说。
长发青年有点落了面子,眼中闪现一股狠色,冷笑一声说道:“你可以结账走人了!”
“沈小姐没走我又怎么能走,如果你怕我这杯水会让你出钱,大可不必。”
黍离表现的看上去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绅士,可越是这样越让长发青年肚子里冒火,面色一沉,狠声说:“妈的!你可这够拽的,谁在给你撑腰?”
“我的腰我自己挺得直。”黍离漠然说道。
“吆喝,这个年头还玩孤胆英雄,发哥的电影看多了吧,装的倒是挺像。”
“虽然我没怎么看过电影,但我觉得你就是个喜剧片。”
“草!知不知道我是谁?”
黍离嘴角含笑。“我不会算命,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小花荣!”长发青年脱口而出又禁不住后悔,无形之中他已落了下风。
小花荣这个名号黍离还真听说过,在寰中市保镖界算得上人物,本姓肖,名是他后来自己改为花荣,梁上好汉有一位小李广花荣百发百中,肖花荣耍的一手好袖镖,虽不至于例不虚发但也很少有失准的时候,赢得了“小花荣”的名号,最近几年正混的风生水起。
在另一边,华梓韬表达了三天来的思念和关怀后说道:“洛宓,那位是我给你请的保镖,动用了很多关系他才答应的,很有点名气,以后就让他跟着你,我也好放心。”
沈洛宓微笑道:“不必了,我爸已经给我新请了一个,也挺不错。”
“就他?”华梓韬皱眉看了眼黍离,怎么看也没有对面的长发青年有范。
沈洛宓搅动着咖啡说道:“你可从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再说你不相信我的眼光,难道还不相信我爸爸么?”
“伯父的眼光当然毋庸置疑,这不是因为关系到你的安全么,呵呵……”华梓韬讪讪一笑,确实有点关心则乱了,说:“多一个人保护就多一份安全,现在局势挺乱的,我也听说了有人故意用你来为难伯父,你的安全才最重要,那天晚上的事现在想起来我还后怕不已,你也真是,打个电话让我送你也好啊。”
“真的不用了,有他一个就可以了,太多人跟着会让我感觉不自在。”沈洛宓微笑谢绝。
华梓韬还是不罢休,说:“他有个名号叫小花荣,在寰中还有一定名望,很多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有他跟着你起码可以震慑那些图谋不轨的家伙,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小花荣,名字很响亮,不知道你的袖镖是不是像传言中的那么神。”黍离面无惧色,甚至有些不屑一顾。
“不要怪我没警告过你,你会后悔的,在寰中在我面前敢这么嚣张的人没几个,你绝对不是其中之一!”小花荣暗中观察了黍离很久,实在没看出他有什么可以自傲的地方。
黍离无动于衷:“我今天的火气已经忍了很久,你不该碰这个霉头。”
狗眼看人低的人很容易让人感到厌烦,黍离今天一连串遇到的有点多。
“呵,是吗?可我就是想碰一碰。”
小花荣的一条胳膊横放在桌面上,黍离的一只手握着水杯,食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水面静止不动,但每敲击一下都会跳起一粒水珠,小花荣的目光随着水珠跳跃,面色越来越凝重。
平常人这样敲击会引发水面晃动,但在黍离手中水面仿佛凝固一般纹丝不动,更不可思议的弹起水珠,小花荣明白这是一种暗劲,手指的敲击不引起水杯震荡集中一点传入水中,这样的劲道、这样的操控让小花荣脊背发凉,他最大程度上只能做到让水面跳跃,还是不受控制的跳跃。
袖镖,镖在袖中,发镖还是要靠手,小花荣能用手上的袖镖博取这个名号,手上当然有着真功夫,所以他很明白黍离这一手代表着什么,是个硬茬子!
水珠越跳越高,小花荣已感觉到手心渗出了汗,这是用镖人的大忌,所以他不能再等了,就在他手刚准备要动,一粒水珠跳出了水杯,他只看到握着水杯的那只手动了一下,自己手已经麻了,袖镖还在袖子里。
小花荣目瞪口呆,他根本就没看清楚那只手是怎么弹出的水珠,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杯清水、那只手,却没看明白。
黍离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说道:“你的咖啡再不喝就凉了,这么贵的咖啡不喝了实在是浪费。”
小花荣用另一只手端起咖啡一饮而尽,口干舌燥只品出这杯咖啡很苦,那一只手手背上还留着水渍,还在麻木中,略显沙哑的说道:“怎么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
“你没听过的还很多,今天幸运的听到了一个。”
黍离轻笑着,笑的很淡,很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