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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犹恐相逢仍是梦

“见过了,我也放心了,感觉你很爱笑,当然也很爱哭。”

“公共场合我很少哭的,我一生中90%的眼泪都给了你,信吗?”

“信!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只好去跳楼了!”

“千万别跳楼哦!”

“昨晚你没睡好,记得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你也是!”

“我经常熬夜的,要是轮到值班整晚都没休息,早已习惯了。”

“我睡眠一直不好,所以少睡点也没事!”

“为什么?”

“想忘却忘不了,不去想他却又偏偏会从心底跳出来呼唤我,有时我会捂着胸口恳求他——今晚让我好好睡一觉,别来打扰我,可以吗?可是每次都不能如愿!偶尔也想淡忘他,可他又不容许我将他遗忘在角落里,又会拼命挣扎着出来与我对话……所以睡眠质量较差!”

车子里很安静,能清晰地听到司机和我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看来,我把你害惨了,下次一定负荆请罪!”

“我们还能见面吗?”他一下子从远方真真切切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此时,我的思绪乱如麻,可有一点我是确信的,那就是我早已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内心也开始奢求起来。

“有机会的话,当然可以哦!”他虽然这样说,可我能这样做吗?

……

“机场到了,前面的乘客已经下车了!”司机提醒道。

下车时我看见韩意已经穿过大厅向前走去。我低着头与他保持大约百米的距离向前走去,几分钟他就已经办理好了登机手续,我看见他拿着机票向安检窗口走去。

我连忙拨通他的电话:“登机手续办好了吗?”

“刚好!”他停了下来,拿着手机向墙边走去。

“就这样走了吗?不和我说声再见吗?”

“本想上机前给你电话的。”

“距离登机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的吧?”

“是!”

“那你抬头,转身,向前走一百米,在第一排椅子的最后一张坐下。”他真的照我的话这样做了,一转身就看见了百米之外的我。

“跟在我后面来的?”他小步跑了过来,在我的身旁坐下。

“是!”

“怎么带上眼镜了?”他有些诧异地问道。

“昨天带的是隐形眼镜没摘,有点干涩了,所以刚刚换上这副框架眼镜。”

“记得你以前视力挺好的呀,怎么近视了?”

“你没听说思念能改变一个人吗?”

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轻轻地咧着嘴笑开了!

“我很好笑吗?”

“是!傻得可爱!”他的口吻里含有怜惜之意。而后我们就这样握着手,没有说话,也不知为何,面对他的时候我一直很少说话,这大概就是心领神会吧。

我打开MP3选择了一首张学友的歌,将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廓里——

有爱就有恨或多或少

有幸福就有烦恼除非你都不要

跟你的温柔比较一切变得不重要

没有你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有爱就有恨或多或少

想一次白头到老说再见太潦草

看你头也不回地走掉心里像火烧

分分秒秒没有你管他艳阳高照

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

要是承诺不可靠是什么让我们拥抱

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

如果爱是痛苦的泥沼让我们一起逃

歌曲前奏运用了排萧,它那独特的音色具有很强的穿透力,温婉哀怨、抑郁缠绵,尤其是弱奏时的余音给我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感觉;而小提琴更是饱满甜美,那清亮的控弦质感清晰可辩,字字句句都揉进了我们的心里……

泪顺着脸颊一不小心滑下来,轻盈地落到他的手背上,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又迅速地从手背顺沿而下……他没有去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我,我将脸深深地藏进他的颈项,泪如泉涌,不能自已,许久,许久……

……

“这首歌很好听,今天是第一次听,歌名是什么?”他轻声问我。

“心死两相依,知己所言真,人在尔旁立,饥饿去无食,故人永相随,还来去掉走,至死都难割。每句猜一个字就是歌名。”我用手指轻轻地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痕,用力地嗅了嗅鼻子,没事了。

“好难哦,等会在飞机上解吧!”他笑着,我也破涕为笑起来。

广播里已经在提醒乘客登机了,我把他送到安检窗口处,我冲他笑了笑,可眼眶里又重新蓄满了清澈晶莹的泪,我只好使劲地睁大眼睛。他停了下来凝望着我,而后又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很用力,很用力——是要把我的心一起带走吗?

“我真的要走了!明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诊会议。”

“进去吧,空的时候我会去看你!”

“一言为定!”我们不约而同伸出小指,拉钩,大指签名,盖章。

他进去了,我就这样定定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不时回头向我张望,投射在我眼眸里的背影也早已模糊一片。就这样走了吗?这两天我觉得自己一直像在梦游,找不到任何真实的感觉,此时我害怕得连查看手机短信的勇气都没有。

韩意,你真的回来了吗?如果你能感觉到请确切地告诉我,好吗?我万般虔诚地向佛主乞求着,希望佛主此刻能给我明示,哪怕是一点点也行!

不!我要去确认一下,那个熟悉的背影是韩意吗?我忽然转身向后跑去,此刻,他就站在安检窗口的旁边看着我。虽然周围的人都将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可我真的想把真实的感觉找回来,因为我已经没有更多的12年可以等待,我不能错过上苍赐予我的这一场相遇,即使是梦境我也要紧紧地将他拥抱,当梦醒后我还能将所有的细节一一反复回忆,而后铭记!

我热泪盈眶,任凭它们肆意地流淌,我飞扑进他的怀里,用手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唇瞬间就触摸到了他同样冰冷的唇,我们旁若无人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咸咸的味道刹那间融入到了彼此的心里……

“韩意,请告诉我,是真的还是梦?”

“是真的!”

“那你现在掐我一下,好吗?”

“傻瓜!”他没有掐我,只轻轻地咬了下我的唇,这轻轻的痛感让我安心了。原来含蓄而温和的我竟然也会疯狂到如此地步,大庭广众之下我有些难为情了,脸涨得通红……

我站在机场外的大门口,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它犹如一面无垠的明镜照在我心头,飞机起飞了,带走了韩意也带走了我的心。回家的路上,我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这份感情,理智告诉我现在应该放手了,不能期望更多。可心里那个小小的声音却迟迟不愿说再见,心中理智得像冰又炽热得像火一样的情感,深深地冷冻着我,煎熬着我……

有人说:爱的遗产就是无尽的思念。此刻我深刻地感悟到了——韩意,你一下子在我没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像暴风雨一样猛烈地撞击着我,敲醒了我沉默了12年的心,思念比以前更深切了,脑子里全是你的笑,你的吻,你的怀抱和你身上的味道……我该怎么办?毅力、忍耐你们都跑哪去了?要将我彻底抛弃吗?难道就任凭心底那些欲望一口将我吞没吗?

佛主呀,我在您面前求了很多年,在我活着的时候再见一次他,别无他求,可见到后内心的想法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疯狂而热烈,是不是我也变得贪婪了……

韩意,不知你解开字谜了吗?歌名就是《忘记你我做不到》……

今夜,我彻底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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