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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

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

陈兰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了,不知道昨天夜里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更不知道刘掌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只记得两个人说了好久的话,不知不觉间,蜡烛突得跳了一下,灭了,后来,不知谁给换了一支点上了。然后,刘安让人给她煲了汤,伺候她喝了下去。

她喝过汤之后,身上便慢慢的泛起了倦意,便在刘安温和的语音中慢慢的睡去了。

刘安看到她睡了,命佃农撤去了空盘,这才把门关好,自己休息去了。他一路劳累,又到了这半夜,身子乏得厉害,很想早早睡下,躺在床上好久,却有些睡不着。直到天色微明,这才睡去。

陈兰这一夜,是睡得最为香甜的,她有些奇怪:昨天经过那一场血战,她原以为自己会惊恐万分,难以入睡的,结果她却一觉睡到现在。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火热的太阳已经摇上了树梢。

她感到不好意思,心中有些难堪。她一向是个勤快的人,因为沈恒之,她从来都是早早的起床,给他预备饭菜。夜里,直等到沈恒之过来了,又走了,或者是看到沈恒之房间里的灯灭了,她才会独自睡去。

当陈兰穿好衣服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女孩,女孩端了一盆水进来,对陈兰说:“听见夫人起床了,给夫人送水来了。”

陈兰冲她笑了笑:“昨晚睡得沉了,这半天才起床。”

那女孩也就十二三岁样子,脸有些微黑,皮肤很是粗糙,却显现出少女的亮堂来:结实的肌肤,富有弹性的鼓涨着。

女孩听了陈兰的话,笑了:“夫人,在乡下睡个懒觉,是十分舒服的。夫人听听外面,小鸟儿正在快乐的唱歌儿。”女孩走到窗台,把窗子支起来,“夫人看看外面,多好的早晨啊。”

陈兰抬头看了看,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沁人心脾,阳光虽然热烈,却夹杂着泥土中的一份凉爽,直入心腹,分外透彻。

“真是一个明媚的早晨啊。”陈兰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一个早晨。

远处,佃农们正在扶犁耕种,映照着整个大地,宛若一副美丽的图画。陈兰看得有些呆了。

“娘,起来了!”沈爱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娘今天早上睡得懒了。”沈爱取笑说。

“你这死丫头!”陈兰佯怒,要打她。

沈爱往旁边闪了闪,咯咯笑着:“娘在家里,是睡不到这样的懒觉的。娘,不如我们就住这里好了,娘可以天天睡大懒觉的。”沈爱毕竟年轻,再说有燕青在她身边,她自然不怕什么,早就把那些天昏地暗的拼杀忘得一个二净的了。只要有燕青在自己身边,对她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陈兰跟着沈恒之,却是习惯了做事总是前思后索:无论什么时候,沈恒之总是要把事情想之又想,思之又思,慎之又慎。他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那份气盛,凡事总要求个稳妥。随着年龄的增长,沈恒之做事愈加稳重,思虑也就越来越多了。

“不行。”陈兰想了想,对兴冲冲的沈爱说,“这里离那帮强盗太近了,恐怕他们会找上门来的。昨天那些强盗不是说了,单是冲着你爹爹来的。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恐怕会赶过来寻仇的。这里是不能久住的。”

“哦。”沈爱噘着嘴,有些不高兴,她很喜欢这里。

“夫人要做何打算?”等到吃过早饭,刘安问陈兰。

陈兰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与赵之高结下梁子,怕赵知府报复,这才从城里跑到乡下。如今到了乡下,偏又遇到了那少年强盗,指名道姓的要跟沈恒之过不去。陈兰心中不由的犯了难,不知该做何决定。

刘安想了想,对陈兰说:“夫人,依我看,还是回聊城吧。固然赵知府有权有势,但他想要做出为难人的事来,尚须有些时日,还要等些借口——强盗不同,他认准了要跟你过不去,便会不择手段,不惜余力的必置对方于死地。强盗是不须什么道理的,强盗的道理,要么生,要么死。两相选择,赵知府那边还有些缓和,再说他初到聊城,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就做出些让人看不过去的事来。我昨夜里已派人连夜给沈师傅和钰儿送信,要他们速速回来,想必他们一得到信儿,很快就会赶回来了。”

陈兰想了想,刘安说得也有些道理,便点了点头,然而,心中还有有些担心。

刘安看到她脸上有些张皇,想了想,说:“如果夫人不放心,夫人可把轿子暂且放在这里,我给夫人和小姐另备轿子。夫人就从他们师兄弟中选几人扮作轿夫,我就说是远房的亲戚来此地探亲。夫人可以和小姐暂时藏在刘府,余下的兄弟们就在此时等候沈师傅回来。就是刘府那边,也不要下人们都知道——夫人在世时,曾在府中兴建了一处别院,风景十分的优美,下人们通常是不大进去的。沈师傅一回来,我就派人送夫人回府,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陈兰看了看沈爱,沈爱正无忧无虑的东张西望着,四处察看一些乡下的稀奇玩意儿。

“我只担心爱爱……”陈兰担心爱爱会忍受不住寂寞,一个人跑出来惹事生非。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才不怕那懒猪头来!是吧,师兄?”沈爱爱甜甜的看着燕青。

燕青想了想,对陈兰说:“师母,刘掌柜的这个法子倒也行的通。无论如何,我们回到了聊城,也可以知道那赵知府回来后,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到了那时,我们也好及早有个应对,我会和常师兄联系的。就算有个不对,师傅也该赶回来了。”

陈兰点点头,对沈爱说:“到了刘府,你可千万别跑出来惹事,再让刘掌柜的跟着受到牵连!到那时,娘一定饶不了你!”

燕青也十分严肃的看着沈爱,沈爱看到大家正在表情肃穆的看着她,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不由自主的说道:“进了刘府的大门,我保证不出刘府大门一步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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