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凌天泽有点发蒙。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修真门派,而是吃人的魔窟!”老者低声道……
“啊?呜——”凌天泽的声音可能有点大,被徐老汉用手捂住了。
“切莫大声!”老者嗔责。
凌天泽乖乖点头。
“您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天泽紧张地小声问。
“唉!先听听老夫的事吧。”徐垚认为时日已经不多,想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经历讲与人听。
凌天泽虽然担忧自己性命却也没有拒绝。
看到凌天泽肯定的目光,徐垚将心底之事娓娓道来……
徐垚年轻时一心想要修真入道,即便成家之后也是如此。每天郁郁寡欢,想到人生匆匆而过,若将时间浪费在这俗事之中只会让自己后悔终生。最后竟是抛妻弃子,决然离开,去寻求他心目中的修真之道……
踏遍东洲,寻山问道,孤世独行,走得越远懂得越多也就越失望。但他却不甘心如此,转而寻找这世间灵气所在,有幸见到了所谓的灵气,不过与修真所需的庞大灵气而言,简直如浩洋中的一滴水。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不过只是徒劳,到最后他才堪堪悟得这其中道理……
几年前,心灰意冷的徐垚回到故乡,本想与妻儿重续亲情,陪妻儿度过余生。哪知自己的家乡突遇疫病。当自己回到家中时,自己的妻子已是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无力回天了。
弥留之际,妻子告诉他,他的儿子十几年前被一位修真者选中,带到紫云山上修行。见自己夫君归来,原本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了,没有再与夫君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沧桑的脸庞,撒手而去了……
徐垚本想弥补自己对妻子所亏欠的,但现在已经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安葬了妻子,徐垚决定去紫云山寻子,哪怕只是见他一面也好,满足他现在心中最后的奢求。故乡已经因这场疫病成了一座死城,儿子成了他心中最后的牵挂……
初听到自己儿子被选入修真门派,徐垚心中惊喜,不过这紫云山又是何时有了个修真门派的。徐垚越琢磨就越会感到莫名的心慌,到最后更是马不停蹄的赶往紫云山。
到了紫云山,连寻了几日,都未找到有什么修真门派的影子,正当他打算下山休整后再来的时候,偶然在山路间遇到了一位青年,这人自称是玄华派弟子。
想到自己的儿子不正是入了这个玄华派么,寻子心切的徐垚将自己上山寻人的事向那青年说明,那人说确有此人在门中修行,并且引徐垚来到了这座荒无人烟的山中村庄。
心觉异样的徐垚猛然出手,在凡界鲜有对手的徐垚竟是敌不过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三两下便落败,这年轻人居然是炼气一重的修为!
心中震惊万分的徐垚向青年质问自己的儿子何在,那青年满脸邪笑的讲述了他的儿子是如何惨死的,原来自己的儿子在十多年前就已不在人世了!精神几近崩溃的徐垚被青年突然出手将一枚核桃大小的血珠打入胸口,顿时感到内脏被什么拉扯着,痛苦万分。
青年对徐垚说若是不想生不如死,就要听他的话。现在徐垚的心里只想为儿报仇,手刃了这畜生!所以只得苟且偷生,帮他打理这村庄和一些俗世。
听到老者被这人所控,凌天泽突然警惕的后退了几步“那,那,那你”紧张得磕巴了。
“老夫不会加害于你的,他除了让我帮着扫扫院子带带路外,其他的却是不让我接触分毫。”徐老汉平静的说。
徐垚一心想要报仇,但如何能敌过一个真正的炼气境的修真者。徐垚能做的就是将自己多年所学练了又练,一刻不曾懈怠,即使毫无用处。徐垚觉得若不做些什么,自己有愧于黄泉之下的妻儿。
“那您现在是什么修为了?”凌天泽好奇。
“若按凡界的说法,老夫现在已是炼体九重修为了。”徐垚面无表情的说。原来那日在山下徐垚并未展现真正的实力……
“那您现在对他有几分胜算?”事关性命,凌天泽急忙问道。
老者摇头,并没有回答他。
凌天泽对修为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只是觉得炼体九重应该是很高。
实际上这炼体九重已经是凡界巅峰一般的存在了,可是若要对上炼气一重的修真者,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连徐垚自己也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准炼气一重的境界了!即拥有炼气一重的肉身,而体内没有炼气一重所该有的灵气。因为从未通过灵气修炼,所以徐垚现在的修为称作“炼体十重”更为合适!
见老者摇头,凌天泽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他现在觉得自己心中的希望一次次诞生而又被一次次打破,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到烦躁。
深深地吐了口郁气,凌天泽看着老者“您的意思,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被那个人杀掉了吗?”
凌天泽感觉怪怪的,一个平日远离血腥残酷的大学生,如今身处其中,说出有关自己生死的事,反而没有多少恐惧,心中更多的则是对于求生的急切。
“老夫在的这几年里,他有带过些年轻男女上山,每次多是一两人,但上了山的年轻人,老夫再没有见过他们。你们这次上山的人如此之多,想来也是逃不过了。”
徐垚闭目摇头,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在自己身边陨落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残酷的感觉让他一心想要报仇的坚如磐石的心,也有些承受不住……
凌天泽不想指责老者什么,凌天泽心知若换做自己,又能如何?
实际上徐垚能做的都在引众人上山时做了,但获救的却只有那几个走错了步法的家丁……
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原本遇到灵气的喜悦早已被冲得无影无踪了。
凌天泽的脑子里想到了在山上的唐家众人,想到了春花,想到了唐轩,想到了一上山就被那人带走的唐凝,想到她可能早已遇害!再想到也许永远见不到的家人,凌天泽狠狠地咬紧了牙,紧得将牙根挤出了血!
感受着嘴中的血腥味,凌天泽的话几乎是从肺里挤出来的“您能再给我些修真的功法吗?!”既然自己写的东西能够产生灵气,哪有不试的道理,自己岂能将这希望亲手断掉?
“来!”徐垚大喝一声转身进了屋,他也被这年轻人的气势所染。徐垚也是胸怀豪迈之人,若非如此又怎能独自闯荡大陆,只因妻儿之事一直令他心中哀苦。
徐垚思索了一会,选了个他自认上乘的功法口述予凌天泽。
凌天泽大笔一挥,将这功法的一段完整内容写下。果然一道熟悉的灵气再一次从纸中散出,心中已无悬念的凌天泽拿起这张纸,微笑的看着老者。
“若是有这灵气,您又有几分胜算呢?”秀气的脸上透着会心的笑容……
凌天泽匆匆回到村中找到了正在洗衣服的春花,小声说道“我要离开几日,若有人询问就说我被那个修真者带走干活去了。”凌天泽冲她笑了笑。
春花面色平淡的点了点头,凌天泽觉得春花已经很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又匆匆回到了徐老汉的小院,之后的几天再也没出来过……
凌天泽想到过,既然老者能够带着众人上山,通过那个什么法阵的限制,为何不带他们下山呢。
徐垚解释道,这恶人平日行事谨慎,上山的阵法与下山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
上山的阵法走错只不过是转身下山,而下山的阵法若是行错,那感觉就像是入了人间炼狱一般。
徐垚曾试过强闯法阵,但等他茫然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竟是用手指深深插进了手臂的肉中,这其中痛苦徐垚已不敢去想……
虽然下山是行不通了,不过好在还有一线希望,两人现在将精力全部投入在了这灵气之上。
但过程却并不顺利,随着凌天泽写的越多,问题也就越多。
修真功法本就晦涩,凌天泽有许多字都不会写甚至写的是错字都不自知。实在忘了的字,起先凌天泽只是先空着,但空的越来越多。
凌天泽没有办法,竟然将空的字用拼音补全!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也能产生灵气!看着纸上如幼儿作文一般的功法,凌天泽心中的疑云更浓了。
有了这次尝试,凌天泽的胆子更大了,干脆试着将一段功法都写成了拼音……纸上散发的微弱灵气刺激着凌天泽的大脑。再大胆些!凌天泽用他有限的英语知识,将一段不算太难的功法勉强翻译成了英文……依然是微弱的灵气。
若非凌天泽只懂这一门外语,恐怕要将所有语种都试一遍了。
凌天泽更是试过将一段功法教给老者来写,但是却毫无反应……凌天泽终于放弃了思考这其中的原理,以现在他的能力来说,这些是他根本想不明白的。
徐垚试过向凌天泽询问一些他的事,凌天泽只说了自己在唐府的事情。若问到在那之前的,凌天泽都会一幅头痛的样子称自己记不得了。问到这奇怪文字,凌天泽只是说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会写这怪字的。
以徐垚的阅历又岂会轻易信了他的话,不过以现在的情况,他并未做深究,只是心中对凌天泽的种种疑问更浓了。
也许是字的原因,也许是功法不同的缘故,所产生灵气的多少也有不同。
就这样两人一连几天,一个埋头翻译制造灵气,一个口述功法吸纳灵气。
唐凝面容憔悴的回到了村中,连得知消息的众外门弟子前来恭喜奉承,她都已是无力理会。
此时的美人已是满眼血丝,眼眶发暗,虚弱得迈步绵软无力。众人见她几日不见就成了这幅摸样,心中都是不解。其中有一人却是看在眼里心中刺痛,这人就是对唐凝痴情不减的林青书。
唐凝一路上谁都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回到为她准备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那枚尖利的“兽牙”发呆。
现在唐凝连继续运功修炼的精力都没有了,即便是那种想要运行灵气的欲望变得更加强烈了,也提不起她分毫的精神。
她这几天一直在心中问自己,自己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修真的?自己的这条路走的到底是对是错?
唐轩见自己的姐姐回来,心中本是高兴,但见她此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对任何人都不理会,性格憨厚的唐轩远远的盯着唐凝的房间,满脸的愁容……
自从唐凝回来后,村庄里开始散发出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息,而这气息的源头正是来自唐凝的房间。只是村中众人并没有对这微弱的感觉作何反应。
又过了几日,这一天在各自房中刻苦修炼的外门弟子和依靠在门边发呆的唐凝耳中突然想起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声音……
“请诸位弟子于正午之前到村后的石阶旁,我将在此等候,引各位拜见师门!”
众人心中激动,他们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老少二人在山洼小院中连续忙活了几天了,除了吃饭睡觉外,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投了进去。
但是徐垚一直不敢告诉凌天泽,即便他一刻不停的吸纳灵气来修炼,以现在的灵气量来说,仍是远远不够的,而对于自己现在的修为来说更是少的可怜。
凌天泽试过写完一部完整的功法,像之前那样浓郁如洪流般的灵气果然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两人早有准备,为了不被山上的人发现,徐老汉当即一掌将其拍碎。所以现在写的功法都是不敢补全的……
如此一来,灵气就更不够了。
徐垚不想打破眼前年轻人对于生的希望,而自己早已将生死抛开,心中只想对自己的妻儿也是对自己尽这最后的责任——手刃仇人!
凌天泽在院子里活动着放松僵硬的身子。看着远处绵延的山峰,心里却感到发虚。性命非儿戏,自己真的能逃过此劫吗?
突然一道巨大红光从一座山上射出,映红了头顶的天空!山中鸟兽惊啼四散,鸟群黑压压的在天空四处逃散,走兽哀嚎着狂奔在林中,有些更是慌不择路撞到了树上或跌落山涧……恐怖的气氛令人心头压抑。
“来了!”老少二人心头一惊。
凌天泽并没有打算跑到山中躲藏,而是眉头紧皱的看了一眼徐老汉,见老者点头,便发足狂奔跑向村庄的方向。
而徐垚并没有跟去,而是急忙回到屋中,他此时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
凌天泽狂奔回来时,村里的众人多是对这恐怖景象感到畏惧和惊奇,却并没有作何反映。
此时的凌天泽也顾不得那么多,边跑边激动地大声呼喊“大家快跟我走,再不走命就没了!”
回到唐家的小院里,不管唐家几人惊讶的目光。凌天泽表情紧张的向其中身形彪悍的护院大牛和魏三说道“帮我把人聚起来,跟我走,再不走就晚了!”
也许是因为这山中的恐怖气氛和此时傻子的惊人举动所影响,在场众人神色都紧张了起来。大牛和魏三做护院前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当即点头。
凌天泽急忙转身往外跑,打算继续去叫村中其他的人,边跑边大声向大牛和魏三补充道“要带上所有人!所有人!”
突然背后传来春花焦急的声音“可是小姐他们刚才都已经上山了!”
凌天泽听得清楚,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满脸的惊讶“什么?唐凝她回来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