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维拉很是失落,他觉得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就这样被岁月腐蚀了,不再英勇如故,不会再如同以前一样一往无前,无所避忌。不再嗜血的星狂团长还是星狂团长吗?不是!心慈手软的星狂团长还是星狂团长吗?不是,不是!维拉有些歇斯底里地想着。
“星狂团长,您这样,真的很好呢!”跟了星狂这么久,也许只有这句话,菲雅克是真真正正地发自内心。
队伍继续向天鹅堡方向而去,在日落时分,他们遇到了一大队逃难的埃南罗人民。“前进军”士兵将躲闪不及的那群人抓到星狂面前。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星狂用一种很温和的语气问道。
“禀告长官,我们想离开埃南罗,去别的地方发展。”
星狂笑了一笑,“想必是你们见到我们是‘前进军’,所以不敢说实话吧?看你们走路的方向,大概是想逃往风远城吧?”
“小的不敢欺骗长官,确实是想去风远城。”事到如今,本来就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人也只好如实道来了。
“风远城并不安全,不久之后,恐怕又会有一次大搬迁了。”星狂说道,“我建议你们跟我回到天鹅堡,一路上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们。但你们真的不愿意的话,那就尽量远离要塞吧!”
“多谢长官的美意,但是,我们作为埃南罗的子民,跟着长官实在是不方便啊!”
“人各有志,我也不想强迫你们。”星狂捋须笑道,“你们有什么需要吗?尽管提出来!”
“小的们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想请长官放我们一条生路。”
“好。”顿了顿,星狂说道,“只不过,我看你们的样子,衣衫破烂,面黄肌瘦,一路上应该是吃不饱穿不暖,还是拿点衣物之类的东西再走吧!”
“万不敢受!”虽然埃南罗人民的队伍中不时传来婴儿饿得“哇哇”叫的声音,汇报的人却还是固执地说道。
星狂团长堕落了,彻底堕落了!一旁的维拉不禁在心里哀叹连连,要是在以往,肯定是命令一群士兵冲上去把这群人杀个精光,哪里还耐烦在这里跟他们废话?星狂团长,我的星狂团长彻底毁了,被那个不知所云的埃南罗姑娘费丽采彻底给毁了!
“你不饿的话,那些孩子也饿吧?”维拉黑着脸,嚷了一句,“你是有气节,但是气节可以当饭吃吗?为了这点破气节而饿坏那些孩子,哼!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做得出来。”
“是,是。”那人见维拉面色不善,只得连连称是。
“维拉,别吓坏人家了。”星狂又转向那些埃南罗人,“还是拿点吧!”
“好,好,谢谢几位长官,谢谢!”埃南罗人一个个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心想:无论如何,拿了之后赶快走,万一惹恼了他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身在天鹅堡的风杨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给埃南罗以致命打击的最佳时机。于是,风杨便从自己的军队中挑出精锐士兵,加上魔武的黑暗斗士,让他们全部穿上从埃南罗士兵身上剥下来的衣甲,在埃南罗人尚未知道天鹅堡被破、巴蒂战死的消息之前,攻取通往卡纳亚的各座城池,为风杨、杰伦、星狂三支大军会合之后的全速前进打开通道。
埃南罗的精英大部分在天鹅堡一役之中战死,其他的则主要分布在风远、千和、雪岩三座城。当乔装打扮的黑暗斗士和“前进军”士兵在出示巴蒂兵符,进入他们出发之后的第一个城---拉卫特城之后,措手不及的埃南罗士兵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便被全部消灭。
在西部大陆一片混乱之际,魔族却正在撒马拉的带领下,操练着“生死无极”阵法。当年和青便是用这个阵法来对付依维斯的父亲洛河的,那时的规模仅仅是现在的一万分之一,但发挥出的战斗力已经令人匪夷所思了。
“末日王,我看我们的阵法操练得差不多了吧?”马拉维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只要轻声说一句话,就一定能吸引人家目光的人。
“差不多了。”撒马拉点点头,“身在阵法中的你,是否已经彻底弄明白这个阵法的各种变化?”
“此阵名叫‘生死无极’,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博大精深,我也只能弄懂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马拉维有点惭愧地说道。
“够了,够了。”撒马拉说道,“总之,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末日王准备孤注一掷?”
“神族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撒马拉说道,“一击不成的话,我们也不可能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那不是要冒很大的险?”马拉维额头渗出汗水来,非常紧张。
“放心。”撒马拉拍了拍马拉维的肩头,“神族不过只有四十一人而已,而且其中有十一个仅仅是大天使级别。”
马拉维盯住撒马拉,好像是要分辨出撒马拉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总之,我马拉维这条命是末日王你给的,末日王你说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更何况,现在是为了我们魔族的未来呢!”
“必须纠正一点,我们是盟友、合作者,而不是上司和下属这样的关系。”撒马拉心中对马拉维的态度非常满意,口里却这般说道。
“没有末日王,魔族便不可能如此团结!”马拉维说道,“不管如何,我马拉维惟末日王马首是瞻。不过,末日王,我想知道,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发动这场有史以来最大的战争呢?”
“快了。”撒马拉说道,“就快了!”
圣历2109年10月16日,埃南罗国都卡纳亚。
在连续收到巴罗和凯罗的来信之后,佛都心头一片沉重。天鹅堡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的话,星狂和杰伦不会无缘无故撤兵,而谨慎的巴蒂更不可能在来信告急之后,再无音讯!这样的话,埃南罗便岌岌可危了。想到这里,向来镇定的佛都也不禁冷汗涔涔,“而我又怎样才能向埃南罗人民交代,向王兄交代?”
佛都勉强笑了一笑,事到如今,也只好一边让通信营发信给巴蒂,一边派侦探去打听消息了。想到这里,佛都大声嚷道:“来人!”
在管家应声而入的时候,佛都已经写好了信,“着令通信营把这封信以最快的速度发到天鹅堡!”
从来没有见过佛都亲王像现在这样紧张、不安啊!略显老迈的管家抬头看了看佛都,接过信,用他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苍天啊!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愿我的推测是错误的!”佛都一生之中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情愿自己判断出错。
他有点神经质地捏着笔管,脸色稍微放松,自我嘲讽道:“一有事就求苍天的话,想必苍天也会不耐烦吧!”
“该做的我都做了,其他的一切便看天意了!”最后,佛都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下午五点左右,当佛都正准备合上眼睛的时候,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把他彻底震呆了:“佛都亲王,巴蒂战死,全军覆没。”
“天亡我埃南罗啊!”尽管事先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当真相大白之时,一时之间,佛都还是忍受不了,当即晕厥在地。
尽管政府下令封锁消息,不过正应了一句话: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些不幸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整个卡纳亚。不到一个小时,卡纳亚里面,即使是三岁小儿也都知道了这些消息。
卡纳亚人民谈“前进军”色变,人人都觉得埃南罗的末日即将到来了,他们对政府的信任度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点。
皇宫里,乍闻噩耗的辛夷面色惨白,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妻子---莉莎。
“ 我早就说了, 巴蒂老了, 他不行了! 现在应验了吧?”莉莎咄咄逼人,“你却偏偏信任他,信任这个老糊涂,这下好了吧?”
“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辛夷的回答甚至有点有气无力。
“哼!归根到底都是佛都的错!要不是他,你也不会把重任交给了巴蒂,更不会导致今天这种局面!”莉莎指手画脚,口沫横飞。
辛夷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阴沉着脸起身离去,留下仍在背后不停地絮絮叨叨的莉莎。
当天夜里,辛夷身着便装,仅仅带了两个贴身侍卫,来到佛都的住宅。
“一旦蓝达雅三十万魔法军团到达埃南罗,便让他们退守卡纳亚。还有,让凯罗和巴罗弃守驻地,退往卡纳亚。同时,千万不要让巴罗知道巴蒂的事。”
当辛夷悄无声息来到佛都的房间时,刚好听到了佛都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浊重的呼吸声。
“佛都,你怎么样了?”辛夷立刻走了进去,当看见躺在床上的佛都面如白纸,他不禁两眼含泪。
“王兄!”一见到辛夷,佛都显得很惊讶,马上就想翻身下床,行君臣之礼。
辛夷马上走过去扶住佛都,说道:“都这个样子了,还行什么礼!”
“君臣之礼,无论如何是不可少的。”佛都坚持道。
“这次就免了,这是朕的旨意。”辛夷只好说道,“你该不会想着抗旨吧?”
“佛都不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之后,佛都便已气喘吁吁,“多谢王兄来探望我!但是,这种时候王兄您实在不该出宫,太危险了!”
“有什么危险的?”此时,辛夷已经把天鹅堡被“前进军”占领的不幸消息置诸脑后了,“看看你,早就叫你多注意身体了,你偏偏不听!”
“佛都有罪!几乎将埃南罗推入绝境之中。”佛都说道。
“那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错。”辛夷说道,“你还是好好休养吧,别再担心这些了,祸福到头终有定,朕现在也看通看透了。”
“王兄,我屡次跟您说没事、没事,到头来却是如此结局??”
“别说了!朕知道你是一片苦心,不想让朕担心,你如此为朕着想,朕又怎么会怪你呢?”
“王兄这样体贴入微,我实在是愧疚难当!”佛都忍不住也是热泪奔流,“埃南罗的千古基业竟然让我弄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愧对先祖,愧对王兄!”
“埃南罗本来就是我们兄弟二人共有,没有你就没有埃南罗的今天,朕绝对不是那种不敢负责任的人,佛都你根本就无须自责。”辛夷语气显得很平静。
“佛都大错既已铸成,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惟有尽力让埃南罗渡过难关,然后再请王兄降罪!”佛都正色道。
“埃南罗没有了,我们可以再建立一个,但是,佛都却只有一个。”辛夷沉声道。
“王兄??”佛都异常感动,不禁语塞。
“佛都,你好好休息吧!朕要先回去了。”辛夷叹息一声。
“王兄走好!请代为问候王嫂!”
“她?”辛夷不禁停住了脚步,“不要提她了!”
佛都心中也大概猜想到发生什么事了,只好点点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