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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分手

正月里的这天,丁楠下班回家来。坐在电脑前的李实告诉她,他刚处理了一个售后,有个顾客签收二十天了,才找过来,说穿了一次就破了,要退款,他说早过了七天无理由退换期,不能处理,结果那人给了一个差评,他也回给了人家一个差评。

丁楠一听就急了,不由自主地皱眉,语速飞快地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的网购评价体制下,买家就是爷爷,卖家就是孙子,碰到不讲理或想占便宜的,忍一忍,自己吃点亏,钱退给人家算了。好在这种人不多,十个人当中也就一两个。她给个差评不要紧,要紧的是以后的买家看到她的差评,都不敢买了,影响这款以后的生意。做这行,目光放长远一点,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再说了,我是怕你处理不好这种事情,不是说了售后都等我回来处理吗?”

李实拍了桌子站起来,高声道:“明明是她不讲道理,干嘛要让这种人欺负?卖家还有没有尊严?”

丁楠气极,也不相让道:“做了快一年了,你还没明白?现在的评价体制本身就是偏向买家的,你要做网购这一行,就甭讲什么尊严,就得孙子似地求着人家。哪个卖家不是这样一点点压低了尊严走过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啊?做事别那么极端,能缓和点,就缓和点……”

不待她说完,眼前又弧线一闪,然后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啪啪啪啪”的清脆掌掴声,李实左右开弓扇着自己,叫道:“行,我做得不对,我做得不对好吧?”

她呆呆地后退了两步,与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比,恐惧明显地淡了,但她仍有些害怕,又后退了几步,声音低下来:“我刚才可能有点急,可是你也太极端了,简直不可理喻!”她转身皱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种情形,以后的一个月内,又发生了几次。他好像变得不能接受任何意见,她说他这样不好,本来希望他稍微纠偏一下就好,可是他马上会向另一个极端发展,好像他的脑子里没有中间地段,没有中庸之道这些舒缓的概念,典型的非白即黑症状。她不知他为何变成这样,是以前时间短了没发现,日子久了本性暴露?还是他想分手,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主动离开?有时她也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自觉的强势,才压抑得他如此?她试着更加心平气和地和他沟通,了解他的想法,可每次说到一半,他就开始发作,一边检讨一边狠命抽自己。他那时就像一个青春叛逆期的犟男孩,别人的任何意见,都会让他轰然发作。丁楠觉得他要疯了,而她自己也快疯了。

领证,辞职,或扩大招人的事,抑或是和孙颜胡玉合作的事,也自然不再提起。她心灰意冷,渐有去意,只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说明。仿佛是恶性循环,当她去意渐明时,他再靠近她或碰触她,她只觉得恶心和抗拒,很多时候,她皱着眉任性地拒绝,实在拒绝不了时,他靠上来,她在黑暗里沉着脸,咬着牙,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去。她那时常常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和不爱的人做那回事了,没有欢愉,一分一秒都是在捱时间。以前是怎么过来的?简直难以想像。终于,她实在不堪忍受,后来每天晚上总会磨蹭到很晚很晚,然后悄悄睡到航航的房间里。他发现后,愈是无事生非,使劲抽打自己。

终于,在他又一次疯了似地抽自己时,她一言不发地开门走了出去,回来时,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他面前说:“这是我们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存款的一半,我们分开吧。你搬回家去,我和航航留下来。”

他看了看面前的信封,抬头又看她,愕然道:“我不想分开,为什么要分开?”

她不由得蹙眉,带气说道:“你还问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你这人遇到事情不够理智,没法沟通,你不停地抽自己,这太不可理喻了。你这样,很让我害怕,我想,这只是开始,你现在打自己,再继续下去,最终你还会打我,打孩子。再说了,你妈也不想我们在一起,她嫌弃我有孩子,嫌弃我是外地的,怕我拖累你,你都知道的。”

他站起来,很激动的样子,提高了声音说:“是,我妈是那么想,可是你也知道的,我一直偏向你,一直想好好和你过下去。我打自己,是因为你的话让我生气,我又不能打你,我只能打自己发泄,出气。”

她摇摇头,冷冷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差到没法沟通了吗?以致于你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既然如此,还在一起干嘛呢?”

他眉毛一挑道:“我如果改呢?”

她对上他的视线,平静地说:“你已经成习惯了,我不相信你能改!”

他轻“哼”了一下,又一声冷笑,然后缓缓道:“这些都是借口,事实是,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吗?”

她眼光上扬,盯着他,辩驳道:“你说我利用你,那我得到什么了呢?你为我付出了,难道我没有为你付出吗?”

他仍是站着,不死心,眼光执拗地低下来,紧紧盯着她,看似不想错漏过她脸上眼里的任何一丝表情,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不要避重就轻,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她的目光不由得闪烁了一下,又看向他,她想他一定看在眼里,也顾不上了,她提高了声调,仿佛想以此击退内在的心虚似的,快速说道:“我爱的人,我要能够占领他整个生命,他对我而言,没有秘密,没有隔阂,一切都能开诚布公地谈,我们既是爱人,又是知己。除了我背叛他这一件事,其它任何方面,他都能包容我,忍让我,心疼我!”

她知道这话有点空,仔细思辨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说了,要不该怎样说呢?善意地撒谎说爱过他吗?那必定是一错再错了,更加耽误了两个人。

他犀利地盯着她的眼睛,似已洞穿一切,然后幽幽地开口了:“即使我做到了这一切,对你百依百顺,你也会有别的借口。如果爱,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即使再伤害,再有障碍,也愿意找理由继续下去;不爱,才会找借口离开。”

她轻声叹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爱不爱并不重要,平静和谐地过下去就可以,可是现在,这一点也做不到,我们没法沟通。这不是借口,这不是小问题。”

“小余儿”,他轻声唤道,眼光柔和起来,声调也缓慢下来,有低迷忧伤的味道,偏头向别处,并不看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变了,你以前爱和我聊,什么都和我商量,但最近半年以来,我感觉你老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有自己的主意,不再爱和我聊,越来越疏离。你的世界我感觉越来越不理解,越来越走不进去,我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像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声音也低下来,淡淡地问:“所以你越是着急,就越是控制不住打自己?”

他“嗯”了一声,坐下来,点点头,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她的脸上眸子里都泛起歉疚的神色,抱歉道:“对不起!以前我不太懂,简直就是稀里糊涂地在过,在画院待久了,才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太没有追求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一个能带着我提升和向上的人,或者至少在精神上能相互激励的人。对不起!”

她看他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失落和受伤,心中隐隐不忍,于是没再说下去,却暗暗叹了口气,想着,早这样平静地聊就好了,也不至于一再地伤感情,乃至无法挽回。

半晌,他的脸上有了牵强的笑容,低垂着眼睑,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

她直视着他,一眨不眨地,肯定地说:“绝对没有!”

他看向她,将信将疑地问:“那个军人,是不是一直在你心里?你一直爱着他?”

她使劲摇头,想以此减轻对他的伤害似的,说道:“没有,和你在一起之前很久,早在他说他老婆怀孕那一刻起,我就彻底放下了。”她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没有骗他。

他看向窗外,很迷离的眼神,慢慢地说:“其实,你是对的,我也知道,我不过不想承认而已,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伤心道:“别这么说!”

他回过头来说:“我一会就收拾东西。毕竟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还是可以找我,我可以退回去做朋友。”

她说“好”,感觉有温热的泪正涌上来。不想当着他的面落泪,她转过身,却发现航航正在门边站着,看着听着。

当天晚上,李实就搬了出去。

很久后,她收拾好两个人共同住过的房间,重新铺好床具,拉上窗帘,又拉开,右侧着躺下来,看着窗外的夜色,默不作声。

轻轻的脚步声后,航航的声音传过来:“妈妈,你是不是想李爸了?想的话,就再让他回来吧。”

她翻过身,坐起来,看着孩子,勉强笑道:“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航航今天少有的安静乖巧,他站在床前,低着头,轻声说道:“可是他每天送我上学,接我放学,我习惯了。”

心似乎又被碰触了一下,她摸摸孩子的头,侧过身去,两行热泪就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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