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陈骋来到了B市,她的家乡。
B市的变化非常大,以前熟悉的地方都变了样。陈骋在火车站买了一张最新的B市地图,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一路上,陈骋的内心非常复杂,马上要见到离开快7年的亲人了,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结果,她祈祷他们都平安。
下了车,看着周围竖起的座座高楼大厦,陈骋凭着印象,拐了几个街道,终于看到熟悉的小区院墙,这里竟然没有一点儿改变。只是跟周围的新房比起来,这个小区显得有些低矮和破旧。
陈骋找到了自家楼下,站在楼门口,她的身体不禁颤抖起来,双手扶住楼门才稳定住了身体。
走上了顶层,看着曾经的大门……还是那扇门,上面还保留着陈驰磕碰的痕迹。
陈骋站了很久……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她抬起手,敲了敲门,没有应答……陈骋又敲了敲对面的门,仍然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儿,陈骋失望地走下楼,这时她才意识到,楼里很安静,没有了以前的喧闹声,好像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到了楼下,陈骋四处张望着,一位老人走向了她,很警惕地问她:“姑娘,你有什么事?”
陈骋认出了这是以前老邻居,孙奶奶,她正想叫,突然想到,她是玉枝,便苦笑了一声,回答:“我是来找人的,想问一下楼上502的陈家还住在这儿吗?”
“502?你是他家什么人?”老人更加警惕。
“我是他家一个远房亲戚,刚来北京,阿爸让我来找他们。”
“哦,他家人早就搬走了,有六七年了,这房子卖了,去四环外买了房。”
陈骋马上问:“您知道他们的新地址吗?”
“哟,当时说过,我没记住。要不你留个电话,哪天我碰到他们家人告诉他们?”孙奶奶很热心地说。
陈骋很失望,看着孙奶奶很爱说话,赶紧追问着:“他家人都好吧?听说他家小女儿几年前出事了?”
“唉……小骋那孩子多好啊,那年元旦发病去世了。”孙奶奶说着,眼看着就要掉下泪来。
“那她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前年我在医院还见过小骋她妈妈,她身体不太好,小骋就是她的心病啊……还好,听说小驰挺有出息,现在三口人生活得还不错吧……”
听着孙奶奶的叙说,陈骋终于没有忍住眼泪,妈妈,没有了我,你有多心痛啊……还好,你们都还在,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告别了孙奶奶,陈骋又去了附近的公安局大院,但是,那里已经不存在了……陈骋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停住了脚步。看来找他们需要一段时间了,要做个长远的打算,她需要找一份工作,先安定下来。
陈骋看着周围一家家店铺,一家火锅店门口贴着招服务员的告示,陈骋推门走了进去。
说明了来意,服务员把她带到后面一个包间,没多久,进来了一个30多岁的女人,打扮得很张扬,烫着头发,化着浓妆。
她打量了一下陈骋,问:“哪儿来?以前做过服务员吗?”
陈骋被她看得有点儿不自在,如实地说:“我从G省来的,今天刚到B市,来找人,但是他们搬走了。所以,现在想找份工作……没做过服务员。”
“刚来B市啊,普通话说得很好啊?”
“是的,我家乡有B市人,跟她学的普通话。”
“行,看你也没地儿去了,就留下吧。你没干过,工资只能先给你500块钱,管吃管住。干不干?”老板娘干脆地说。
“行,没问题。”这地方离家不远,陈骋很满意。
老板娘叫人带陈骋去了后院的宿舍,宿舍不大,很简陋,放了上下铺共四张床。老板娘收了她的身份证,下午就让她跟着其他人开始学习。
这家店是夫妻店,老板娘叫张红,大家都叫她红姐,老板陈哥负责后厨所有事情。
两人都是外地人,孩子在老家。
陈骋以前在山里摸爬滚打,身体强壮,力气大,又非常聪明,什么事情只要教一遍,她马上就记住了。
红姐对陈骋越来越满意,第二个月起,就涨了100元工资。陈骋觉得红姐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心很软,也很善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陈骋一直很感谢这一路来她遇到的所有人,没有遇到一个秋婆担心的坏人。别人对陈骋好,这也跟陈骋的个性有关,她从来不计较,对人真诚,做事认真。
火锅店虽然不大,但是生意很好,每天都忙到很晚,陈骋一直没有时间去打听家里人的情况。
周末晚上,小店里坐满了客人。陈骋端着菜穿梭在桌子和人之间,忙而不乱。在她上完一桌菜,走过一个两人桌时,她停下了,两个人刚坐下不久,菜和火锅都还没有端上来。
看到服务员小张拿着火锅走了过来,她赶紧迎上去,拦住她,说:“这桌下面的煤气罐有问题,先别点火。”然后走到客人面前,笑着对客人说:“真不好意思,这个煤气罐没气了,我们马上给您换一个,麻烦您稍等一会儿。”
说完就赶紧手脚麻利地拆下了煤气罐,拿起来快步往后院走去。
身后客人一脸狐疑,其他服务员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去告诉红姐。红姐追到后院,看到陈骋已经把上面的管子卸了下来,正在检查着什么。
红姐走到她身边,问:“玉枝,怎么了?”
陈骋拿起卸下的管子,把连接火锅的一头儿举到她眼前,说:“红姐,你看,这里稍微一用力就会裂开。”
红姐看着管子吓出了一身冷汗,虽然每天都检查,但是这个位置是不太容易发现的。
“太危险了!”红姐赶紧叫人换了新的煤气罐给客人。
下班时,红姐把整个餐厅的人骂了一遍,这次多亏了玉枝发现得早,不然会出大事儿的!
其他人也都吓得不敢说话,这个可不能马虎,关系着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啊。
晚上回到宿舍,小张很好奇地问陈骋:“玉枝,你怎么会知道那个有问题的呢?”
“这个……我鼻子比较灵,闻到了一些气味,仔细检查了一下就发现了。”陈骋随便说着。
“哦……”小张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她不愿意动脑子,也就没当回事。
红姐可是把这个当了个大事,除了单独奖励陈骋外,还给陈骋涨了工资。
陈骋偶尔会再去家里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老邻居基本都搬走了,现在住的大多是租房的房客。她也去了其他亲戚家,虽然不想打扰他们,还是希望能有所收获。但是,这几年B市大搞房地产项目,老旧居民楼已经大多拆除,亲戚也都搬走了。
她甚至还去了爸妈工作的学校,依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天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服务员和厨师都坐在厅里的一角休息闲聊。突然小张发出一声惊呼:“哎哟,林希希的绯闻男友啊,你们快看!”其他几个女孩子都凑到她面前,看着她手里的娱乐小报,陈骋对这些没兴趣,笑着看她们。
“哇,长得真帅,真的假的?不会又是炒作吧!”姑娘们八卦着。
“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这都信!”几个上了年纪的厨师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
“这次说的可真了,两人一起参加一个活动,算是公开了,这可是林希希公开的第一个男朋友。”小张对娱乐八卦了如指掌似地说,“这个人很年轻啊,你们看,新闻说他是一家设计公司的合伙人,公司成立不久,但好像前途无量啊,据说还是白手起家。”
这时,红姐从里面出来,招呼着大家:“别聊了,准备准备,一会上客人了。”
大家纷纷站起来,厨师去后厨,服务员收拾桌子,然后各自在位子上站好。
小张站在陈骋身边,看见红姐没注意,又拿起那张报纸偷偷地看了起来。
“哎,玉枝,你看这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啊!”陈骋敲了一下小张的脑袋,没理她。
“这有她男朋友的名字……路远航……”
听到这个名字,陈骋一把夺过报纸,把小张吓了一跳:“玉枝,你怎么回事?!”
陈骋脸色苍白,拿着报纸的手在颤抖……
“玉枝,你怎么了?”小张看着陈骋的脸,也吓坏了。
“我没事,小张,这张报纸给我吧?”小张使劲地点着头,陈骋继续说,“我有点儿不舒服,回宿舍休息一下,你帮我跟红姐说一声。”
回到宿舍,陈骋再一次拿起报纸,仔细看着那张英俊的挂满笑容的脸,真的是路远航,真的是他!陈骋赶紧搜索着他公司的名字“驰远设计”,有名字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陈骋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脏剧烈的跳动,还有些疼痛……就象以前犯病时一样。
红姐推门进来,关心地说:“玉枝,听小张说你不舒服,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
“红姐,我来北京找的人,现在,有线索了……”陈骋拿起报纸,眼里含着泪。
红姐接过报纸,看着报上的两个靓丽的人问:“这两个人你认识?”
“这个,”陈骋指着路远航,“是他们家的朋友,找到他就能找到他们了。”
“嗨!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你先歇会儿,没事就出来干活儿吧。”红姐始终保持着老板娘的作派。
陈骋笑了笑说:“好的,老板娘。”
“要真不舒服,就休息吧,真把我当周扒皮啊。”红姐笑着,出去了。
陈骋又看了看报纸,心情平静了很多,收拾了一下就去外面忙碌了。
第二天,陈骋向红姐了请了假。
找到一部公共电话,打了114,查到了驰远设计的电话和地址。
坐了几站公交车,陈骋站在了路远航公司的大厦楼下。这是B市的黄金地段,写字楼高档大气。陈骋走进大厅,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把她拦下:“请问,您找哪家公司?”
陈骋指着墙上的公司列表说:“801,驰远设计。”
“有预约吗?”听到公司名字,保安一下子警觉起来。
“我来应聘……”陈骋想以这个借口到公司看看。
保安走到前台,跟前台工作人员说了两句话,然后回来不耐烦地跟陈骋说:“他们公司没登记有面试的,你赶紧走吧。”
陈骋被保安双手请了出来。
陈骋没想到这里管理这么严,不禁苦笑了一下。今天已经请了假,不想就这么回去,便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找了个台阶坐下来。这个位置可以看见进出大厦所有人,地下车库的车辆也正好从她面前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