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姓徐的道士来了之后,牲畜莫名死亡的情况少了许多,也再没有人暴毙过。这让陈村的村民放下心,更加相信了村长所说。
不过,陈村的村长却也隐瞒了许多,村民们只知徐道士是为化解而来,其他的细节并不清楚。
按照徐道士的办法,只要将邪气改道,阻挡在陈村之外便可化解陈村之灾。但因为津河的缘故,邪气会顺流而下,这样一来,下游的村子定会遭殃。这种救一人杀一人的作法,在徐道士看来,是有违天和的,受到天谴也是必然的。所以,在当日,徐道士提出了许多要求,有一些还相当苛刻,但陈村长还是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徐道士让村民沿着河岸每隔百步的位子筑了三个法台。每个法台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并用金黄色的粉末勾勒,远远望去确实是那么回事。
选定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一番杀鸡宰羊后,徐道士念了一段长长的经文,又分别在三个法台上用自己的鲜血画了一道神符。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法,只听徐道士大喝一声,三道神符红光一闪,竟燃了起来。
不仅如此,就在神符燃烧后不久,原本平静的津河竟然荡起了一个十丈左右的漩涡,虽然不明显,但也不是不能被发现。在众人惊呼神符的同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看,津河上有个大漩涡!”
“真的,津河上真的有漩涡!”
“原来真是津河。”
“是水鬼,是水鬼!”
“徐真人真乃神人啊,竟然将水鬼赶出来了。”
……
一刻工夫后,徐道士用手中的桃木剑一阵乱舞起来。随着神符的熄灭,津河也再次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而这时,徐道士脸色煞白,似有不稳的样子,走了两步后,“噗嗤”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陈村长见此,忙上前将徐道士扶住,对周围喝道:“快,快将徐真人扶上去歇息。”陈村长确实是真担心,但不是为了徐道士,而是为了他的儿子,准确的说是为了他未来的儿子。
碰到这等大能人,作为一村之长,又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心思呢。
原来,前不久,在徐道士堪舆周遭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让陈村长记在了心里。徐道士是这么说的:“若是将令尊葬这里的话,不说让你陈家飞黄腾达,保证子孙满堂还是可以的。”陈村长正要说什么,徐道士又呵呵笑道:“贫道就这么一说,陈村长也不要当真。”
虽然当日徐道士说的不明不白,却让陈村长记住了。
那个地方位于一个小山坡之上,足有百丈见方的大小,不仅树木林立,而且小溪穿插。自从认识了徐道士之后,陈村长对风水之道也十分上心,时不时的向徐道士请教,也知道了其中的复杂与凶险,一个不好化吉为凶那就亏死了。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陈村长也不敢胡来,暗暗决定,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给他死去的爹寻个好穴。
再之后的半个月,在陈村长与众人的极力挽留中,徐道士还是离开了。
又过了数月,陈村真的好了起来,再也没有了怪事发生。不过,严村却开始闹鬼了。
刚刚进了深秋,对于严村的津河,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清晨的河面上泛着薄薄的白雾,一名五十多岁的渔夫正带着捕鱼的工具朝小湾处的木舟而去。对他来说,能否舒服的度过今年的冬日,就看今秋的收获了。因为,此时的津河河水十分寒冷,而河中的鱼又十分肥大,且大不如春夏灵敏,十分好捕捉,正是储存食物的好时节。渔夫一边盘算着今日该有着什么收获,一边解开绳索,用力将木舟拉近了一些。
忽然一条白花花的东西在舟尾左右晃动,上面缠着许些水草。渔夫警惕心顿起,他想起多年前的一幕,也是如这般,一具尸体。但他并未惊慌。对于常年与水打交道的他来说,这种事情虽不常发生,但并不稀奇。所以,凭着对津河的敬畏,往年碰上这种事情时,他都会将尸体拖上来埋在某个荒僻的位子,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这一次,渔夫也打算如此,便在竹竿上套了个绳索,将尸体拖上了岸。因为水里的死尸都是面朝下背朝上,所以看不清容貌,只能从体型看出是一个女子。刚刚拖了没多久,尸体被一块残木绊了一下,翻了个面,渔夫不经意瞧了一眼,顿时面如土色,只见面部裸露着被河水刷白的浮肉,却没有面皮,双目狰圆,舌头外露。
此事虽在严村中传了开来,但并未引起多大注意,无非是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罢了。但接下来,却让严村的村民害怕不已。
在后来的十日中,又有两具同样的女尸被发现,而且都是在同一地方。这一次,老村长认真了起来,仔细查了查村中的人数,并无差错,说明尸体是从其他地方漂来的,略一想便认为,应该是巧合搁浅到了那个水湾。这也难怪,那个水湾本就是一个凹处,容易集留杂物。加之那个渔夫所说,往年也曾发现过尸体,只是没有这么恐怖罢了。
为了这件事,老村长也请教了戴玉书,却无收获。没过多久,严富的媳妇董氏在河边洗衣时淹死了。这下可不得了,不知是谁传出是那三个女鬼的冤魂害死了董氏。一时间内,再无女人敢到河边洗衣,都是一帮阳气重的男人将水挑回家中使用。之后更玄,有人又说在半夜时听见过女人的哭声,还不止一两个的样子,更像有三个女人一般。
七八个月过去了,除了董氏之外,再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就在严村的村民将此事忘记的时候,又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一次,严高家的闺女,严小花,五六岁,与几个男孩到河边玩耍,玩到兴头处,忘了爹娘的嘱咐,直到太阳落了山才回来。刚开始没什么,吃了晚饭,早早的睡了,一家人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直到第二日早上,其母瞿氏醒来时发现小花不在床上,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可能在茅房,加之自己既无睡意也无尿意,便想去厨房给家里男人做些吃的。
瞿氏刚一推开房门,却见到小花正翻着米缸不停往口里塞,一点也没注意瞿氏进来。瞿氏顿时傻了眼,大呼小叫了一番,也不见小花有何反应,气上心头,就是一巴掌朝着小花后脑拍去。哪知拍下去的如同石头一般,根本不能动小花分毫。而小花猛一抬头,一副无瞳的白眼珠顿时让瞿氏吓呆了。小花张着满是碎米,并夹杂着鲜血的嘴,先是发出三种不同声音的怪笑,接着大吼一声,双臂猛的掐住瞿氏的颈部。瞿氏大惊失色,拼命想要掰开小花的双臂,却一点反应也无,更让她恐惧的是,连喊叫的能力也没了。
小花高高的举着双臂,将瞿氏往门外推。正这时,一缕晨阳透过窗缝,射在了小花的小手上。小花“啊”一声,甩开瞿氏,并十分畏惧的躲到了灶台后面,与刚才那副骇人的模样完全不同,眼睛也恢复了正常。
瞿氏受了惊吓,两腿发软的去叫严高。等严高赶来时,小花已经昏了过去。严高连忙找来村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老村长在小花身旁来回踱步了半响才道:“先请戴先生来。”
戴玉书来后,先是为小花把了把脉,又施了一番针灸后,摇头道:“以愚下来看,多是先遭风邪入体,再受外物催引,才至令爱气脉紊乱微弱。”顿了顿道:“愚下才疏学浅,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最终如戴玉书预料的那样,严小花当日夜里就死了。然而,对于严高一家来说,就这一个女儿,也是疼爱有加。他们心中自然痛苦万分,久而久之便形成一股怨气,平日言语中颇有些责怪老村长没有请个道士回来将那三个女鬼捉住。
自从小花的事后,若是谁家的小孩跑到河边玩,或者回家晚了,肯定是少不得一顿打。于此同时,陈村的事也渐渐在严村流传开来,相互映衬之下,似乎真的就是女鬼作祟。严村的村民在流言的恐吓中,强烈要求老村长请个道士回来。
一个月前,老村长按耐不住人言,终于决定出去请道士了。已经一个月了,按道理说早该回来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久也没回来。
入了春的津山如往年一般,满是翠绿的嫩芽,一派生机景象。对于靠山的村民来说,也是到了吃青笋的时候。不过今年的情况却略有不同,似乎什么都晚了一点点。
眼看太阳快落下山去,严秀忙催促着严虎。男孩的阳气较重,不容易被女鬼附身,女孩阴气重,最得女鬼喜欢。这是她娘说了无数遍的话,严秀自然不敢大意。若不是严虎答应给她找几个青笋,她才不会冒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