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公
时间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以前陈子信总是觉得周末总是那么遥远,但是这几天陈子信一心扑在学习上,弹指一挥间,一周眨眼就过去了,一不留神就是周五了。一个人在专心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不知不觉。
陈子信现在是归心似箭,因为他中午没吃饭,他用中午的饭钱买了一个锁头把自己的房间锁好。陈子信刚出了校门,他就看到了张一白倚着那辆旧摩托车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今天没练摊,特意来接你。”张一白看到陈子信走了过来,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丢地上,用脚碾了碾。
“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没给我乱搞事吧。”拍了拍车上的灰尘,示意陈子信坐上去。
“没有惹事,而且我还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一切都挺好的。”陈子信犹豫了一下,“不过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最后他觉得这件事有些过于诡异,还是跟家里人说一下比较好,于是他将他那晚的梦大致告诉了张一白,当然还有自己最近几日记忆力爆表的表现。
“嗯,他说给你留个芯片,里面有什么?”张一白听完之后并没有惊讶,反而眼睛一亮,继而不咸不淡地问道。
“没有啊,如果有东西在脑袋里面不出问题才怪。其实我觉得那就是一个梦。”陈子信不是很肯定地说。
“那你就当作一个梦吧,不过你发现有什么不对一定要告诉我。”张一白特地交代了一下。
“嗯,我会的。”
“我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娃子,所以坚持让你上学,你妈还想让你跟我贩水果。”张一白发动了摩托车,“突突突”这破车还唯一比较出众的地方就是噪音忒大。
“这事你不要告诉你妈,省得她担心,知道不?”
“嗯。”本来陈子信还想告诉云红秀,张一白这一提醒,他也觉得不说比较好,省得她疑神疑鬼,提心吊胆。
回到家的时候,云红秀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人安安静静围着小木桌吃饭。
“明天我带陈子信去一趟亲戚家,就上次帮我们的黎叔,我们这么容易在流县落脚,多亏了人家。”张一白对云红秀说。
“应该的,我们家没有什么东西,早几天你从村上收上来的香蕉捂熟了,你带几斤去吧。”自从陈鹏死后,云红秀渐渐变得客气了许多。
次日早上,张一白跟陈子信帮云红秀把菜摊跟水果摊摆好了,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叔,等下我应该叫那亲戚什么?”上次搬家的时候,陈子信没见到张一白的亲戚,第一次见面总要注意一些礼节,给别人点好印象。
“你就叫他表叔公吧,住在麻风村口。”
“远不远啊?”陈子信一听,好耳熟的地方,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时半会有记不起来了。
“不远,十多分钟就到了。”张一白开车的时候不像平时走路那般小心翼翼,摩托车在泥路上跑的飞快,扬起老高的灰尘。
麻风村其实离浦镇一中不远,就在北窑山的另一门的山脚下,走路大概一个小时也能到。相传以前是解放没几年的时候镇上有人得了麻风病,被赶了出来,几年之后他莫名其妙地好了。
附近人知道后觉得是北窑山的风水好,有山神庇护,能驱百病,陆陆续续有人搬来住,后来渐渐形成了个村子,后人叫它麻风村。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麻风村,在一棵长得非常茂盛的榕树下停了下来。这棵榕树应该有上百年了吧,树干三四个大人都抱不住,而且枝繁叶茂,足足有七八十平方的树荫。
“麻风村,大榕树,这不是我那鬼师父说的地方吗?”陈子信看到这大榕树,才想起那晚鬼师父说的话。
“发什么呆呢,还不见过表叔公。”张一白一巴掌打在陈子信的后脑勺上。
“表叔公好。”陈子信连忙收回心神,只见跟前站着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叟,理了个平头,满脸红光,就这张脸看起来比张一白年轻许多。胳膊比陈子信的大腿还要粗,一脸横肉,腆着个将车肚,看这个样子要么是个杀猪刀,要么上辈子长得太瘦这辈子补回来。
“小白,这就是你家那猴子啊,长得真像只猴子啊。”粤西很多地方把小孩子叫做猴子。
“让黎叔见笑了,家里条件不好,这猴子长得有点瘦。”
“嗨,今天到了你黎叔家,黎叔给你弄顿好的。”表叔公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样,不过人说话和蔼可亲,把张一白父子请进了屋里。
感情黎叔公还真是个屠夫,一进门,就看到家里客厅就挂着一副杀猪刀:大砍刀,切肉刀,剔骨刀,钩子。把这样的凶器挂在客厅,一点都不忌讳啊,不过这性格很衬他那三粗五大的个。
黎叔割了一块猪肉,切得好大块的,再弄了一些粉条跟配菜,直接往锅里一丢。“今天表叔公给你弄个家乡菜,‘猪肉炖粉条’,老白,咱叔侄也好差不多一年没一起喝过了,今天要一醉方休啊。”
“叔,您是南方人,表叔公是东北人,你们这亲戚够远的啊。”陈子信好奇地问了一句。
“唔”黎叔咳嗽了一声,神色有点慌乱,看了一眼张一白。
“张叔一家原来也是东北的,后来RB占了东北,我爷爷带着一家人逃到了南方,我跟你表叔公在流县偶然遇上。”张一白在旁解释道,“你别光坐着,去帮你表叔公看火一点都不懂事。”张一白岔开了话题。
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烧掉柴火,陈子信坐在灶前,一边添火,一边打量着这房子。”
“表叔公,这屋子你的吗?”
“不是,租村里面的。据说原来是一个老木匠的房子,后来他死了,村里人忌讳,一直没人管。你表叔公我胆子大,不怕这些,就租了下来。”表叔公指了指客厅墙上的刀。“感情这还是用来辟邪啊。”陈子信腹诽道。
“那老木匠没有儿子吗?”陈子信好奇地问。
“嗨,老光棍一个,死了都是村里人给打理的,一把火烧了。”
“那老木匠原来家里的东西呢?”
“老穷鬼一个,有个屁的东西,几个破凳子跟床板都被村里人顺走了,就剩个骨灰坛。说是以后会有人来拿,我把它搁在偏房,一个破坛子占我一屋。要不是村里人再三嘱咐不让动,我早拿到山上埋了,你说人都死了,还这么多事。”表叔公不停地发牢骚。
“还好,鬼师父的骨灰还在。”陈子信心里有点庆幸。
“你个小猴子打听那么多干嘛,拿着钱去给你黎叔买两斤双酒回来,记得是双酒啊,别买错了。”张一把递给陈子信5块钱,让他去打酒。
“他不知道地,走懵圈了不好,还是我去吧。”
“黎叔,跟个小猴子争什么呢,刚才来的时候路过村头的小卖部了,这几步路他都记不得就不用吃饭了。叔侄一年没见了,得好好唠唠。”
“那好,快去快回啊,菜很快就好了。”表叔公见张一白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意思争着去了。
小卖部里表叔公的房子不算很近,陈子信溜达了好一会就才回来。“最近有发现什么吗?”“他好像看到。。”在屋外,陈子信隐约中听到屋里人在窃窃私语,不过声音比较小听不清楚。
“去这么久啊,我跟你叔正说到你呢,再不回来我们都准备去找你呢。”刚进门,表叔公已经把菜都摆好了,“去洗洗手吃饭吧。”
“正宗东北猪肉炖粉条,你尝尝。”表叔公给陈子信夹了块肉,“在外面你绝对吃不到这么正宗的。”。
这猪肉炖粉条真的很好吃,上好的五花肉,炖得恰到好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满口余香,陈子信忍不住诱惑,连夹了几个筷子,都没注意到张一白在一旁瞪了自己几次。
“你叔说你在浦镇一中念书,以后有空就过来玩,你表叔公家里是顿顿有肉。”表叔公见陈子信吃得开心,自己也很满足。对于做饭的人来说,吃的人吃得开心那才是最大的成就感。
“唔唔唔。”陈子信嘴里塞满了菜,只能一个劲点头,样子有点滑稽,这逗得表叔公的阵阵大笑。
“慢慢吃,锅里还有很多。要不要来两口。”表叔公给陈子信斟了一碗酒。
“不用不用,我喝不来。”陈子信连忙摆手,“别客气,我听你张叔说你以前很能喝的。”
陈子信有点尴尬,自己从小都是会喝酒的,“我喝点米单还行,双酒一喝就上头。”
“米单喝起来就跟白开水一样,也就这双酒还有点酒味。想你表叔公当年那是拿二锅头刷牙来着。”
“喝了点猫尿,嘴巴就管不住了。小孩子喝什么酒啊,多吃两碗饭才是正紧的。”虽然辈份比较大,不过张一白一发话表叔公就不再说什么了,端起酒碗,咕噜,满满的一碗酒就闷了下去。
“爽快,小白你这样喝酒不行,跟个娘们似的。”表叔公老看张一白喝酒的样子不爽,一点一点地抿。
“跟不上黎叔您的海量。”
“这两表叔侄真奇怪,张一白挺尊重表叔公的,但是表叔公又好像很听张一白的话。”陈子信有点想不明白。
一顿玩吃了三四个小时,直到下午两点才吃完。张一白让陈子信一个人先回去,自己喝了不少酒不好开车,估计还要醒醒酒。
陈子信也不介意,麻风村离家里也不是很远,四五个公里,一个人人空身走路,用不了多久就到家了。
走了不远,回头看了一眼:“希望鬼师父给我留的东西没有被村里人拿走了,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