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茅屋,已是月上半空,宁寻却不觉得疲累。
看着面前熟悉的小屋子,宁寻百感交集。
在以前,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人在里面等着自己归来。可如今,屋内正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在屋里等着自己,宁寻却怎么样也高兴不起来。
“站着作甚,进来!”屋内传出一声清喝,里面的人早已知道宁寻归来。
宁寻摇了摇头,硬起头皮,推开茅草屋木门,走了进去。
屋内跟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条冷炕,却从没有燃起过柴火。
一个黑衣女子正盘腿坐于其上,闭着双眼。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挺立的小鼻子圆润如玉,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鲜红柔润的嘴唇是那么诱惑,只是脸色苍白,两片不正常的红晕挂在脸颊两边。
“宁寻!”美貌女子发出声音,听起来却冰冷无温,“可有收获血食?”
宁寻点了点头,走到女子身前。
“伸手!”命令传来。
宁寻伸出右手,女子立起指甲,在上面画了一下,一道血口立时出现,呼出一口气,宁寻一阵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欲从身体里钻出来。
“扑”血液喷出,凝而不散,在宁寻的手掌上化成一个血团。
女子仔细打量着这个诡异血团,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暖意:“不错不错,只是一晚便得两个壮年。”
说完将手指伸入血团里,一道血光沿着手指涌出,顺着她的手臂,进入心口位置。
“呼”,女子惬意地呼出一口气,她能感觉到,身体正从这血团里吸收着精华,慢慢复原。
不一会儿,传来的血光慢慢减弱,直至消失,宁寻手掌上的血团也变得萎靡,蠕动慢了下来。
女子收回手指,一挥,血团又钻回宁寻的手掌消失不见。
忽然,宁寻浑身颤动,倒在地上,蜷曲着身体,似乎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哼!”女子冷哼一声,说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只要在我聂离霜面前,身上不得携带任何尖锐铁器,你忘了吗?”
宁寻全身的血液似乎一同沸腾起来,好似千万蚂蚁咬噬着身躯,他浑身通红,身形蜷曲着,像是一只掉在地上的烤熟的虾,不停抖动。
脸上全是疼出的汗水,宁寻牙关紧咬,憋出几个字:“我错……错了。”
“哼,”聂离霜黑袖一挥,浑身的疼痛立马如潮水般褪去,宁寻大张着躺在地上,不停喘息着,身上的残破布衣已被汗水湿透。
“你体内被我种下血妖,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得死。”聂离霜又闭上了眼,盘腿调息着,“这次念你是初犯,暂且饶你一次。若还有下次,当死不赦!”
“滚出去!”
宁寻竭力撑起身躯,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聂离霜看了一眼,低下头,退出屋子里。
关上门,宁寻背靠着木门缓缓滑落坐下。
一把沾湿汗水的剔骨刀从袖中滑落在地,上面锈迹斑斑。
宁寻知道,那聂离霜身受重伤,又被仇敌追杀,实在没办法才找上自己为她搜寻活人血食,供其恢复。
重伤的聂离霜没有实力作依靠,每日草木皆兵,觉得任何人都要害她,特别是被血妖折磨得苦不堪言的宁寻,不准带铁器近身便是聂离霜给他立下的几条规矩之一。
可聂离霜不知道的是,宁寻并不只是带着铁器,站在她面前时,他的手正紧紧捏着剔骨刀,脑海里疯狂转动着念头,犹豫着是否刺出这一刀。
最后,宁寻还是放弃了,他不知道聂离霜是否还有其他手段,贸然翻脸,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哎。”宁寻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想着以后的日子,自己竟想不出来聂离霜的到来对自己是好是坏。
不管怎么样,总比死在臭水沟里好。
宁寻这样想着,心里一松,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照在宁寻脸上,他睫毛动了动,醒转过来。
看着太阳的位置,宁寻估摸了一下时辰,发现已是巳时,太阳临近正中,快到正午,自己不过睡了两三个时辰,此时竟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想来应是血妖的缘故,存在自己的身体里,也对宿主有些许好处。
宁寻自嘲地笑了笑,站起身迎着阳光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看看紧闭的木门,屋内悄无声息。
他回过头,向城里的大路走去,不管怎么样,自己也得找吃的。摸了摸怀里昨晚的两个死人留给他的银两,心里多了些许期待,自己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来到一家装潢不怎么样的酒楼门前,宁寻看了看店里繁忙的各色人等,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咬了咬牙走进了这家早已让他垂涎已久的酒楼里里。
“客官!您是找人还是吃饭?”小二肩头披着块抹布,看到宁寻进来店里,热情地招呼着。
走到近前,才发现宁寻衣着破烂,立时脸色冷了下来:“出去出去,别处讨饭去,咱们这里没有剩饭。”
宁寻也不恼,常年活在底层,他早已受惯了白眼冷落,从怀里掏出三枚碎银子,扔给小二:“给我来一斤牛肉,一盘茴香豆……嗯,再来一壶酒!”
小二一看手里货真价实的银两,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不管宁寻穿的怎么样,只要有银子就是大爷,连忙回道:“诶!客官您坐这边,马上给您上菜,不知客官要饮何种酒?”
宁寻跟着小二的安排,坐在靠墙的一张空桌子上,听到询问,心里一紧,自己从没喝过酒,这次也是看许多人都嗜酒如命,想要尝尝滋味,要喝哪种自己也说不上来。
“随便。”宁寻心里杂乱,脸上却没有表情,一挥手,装作熟稔道。
“诶,客官您稍等叻!”小二回应,转过身却嗤笑了一下,这种小鬼硬要学大人的事情他也见过不少,宁寻被他一眼识破。
宁寻不知小二心中鄙夷,只是四处打量着,以前经过这酒楼时,老被里面的菜香吸引,看着里面大快朵颐的人们,经常想着自己何时也能成为他们一员。
如今正坐在酒楼里,宁寻自然不放过机会,眼神不停扫着,竖起耳朵听着人们的谈论。
这一听,还真被他听出有用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