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谢可可她轻声道:“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说话可小心着,这个胭脂楼从来都没有平静过。丫头在她们眼中不过是贱命一条,活着与死了跟她们都毫无干系!而嫣妈妈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过问!”
谢可可坐在石几前,收起平时笑嘻嘻的模样正经道:“绾儿,谢谢你,上次之事的确是由我引起,才害得你那样!”
“好了,今日之事就这样,玉柔是胭红阁的红牌,她能够在胭红阁那个地方立足就证明她有足够的能力,你是斗不过她的。以后看到她,退避三舍!”若绾柳眉在瞬间紧锁起来,她自己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为谢可可担心起来。
谢可可低下头,道:“知道了,绾儿我以后不惹她便是!”
“知道就好!”她说罢便拖着逶迤一地的白色烟笼梅花百水裙离去。
谢可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有几分心疼,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孤单,那么弱不禁风,她的身上像背负了千担。在她眉深锁时,总能在她的双瞳中看到无奈与悲哀。风华绝代怎样?才艺双绝怎样?一样要承担那么多的千担,一样在人后锁眉烦忧!
春早早地过去,迎来夏,汴都城内一种奇怪的衣裙盛行起来,那衣裙叫“晚礼服”,由黑色锦缎织成,金丝软烟罗镶出精致的荷叶边,逶迤一地,高贵美丽极于一身。这晚礼服最先出自胭脂楼脂兰阁林若绾,她穿上晚礼服跳舞,美得如蝶般飘飘欲飞。
人文皆赞道:“质随月落,艳态逐春舒,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1)”
若绾坐于青玉案前,启朱唇唱:“只道情消何处,情几许,情意深深,云意暖暖。痴何,怨何?金樽酒去莫道**处!铜镜前落梅妆,娇样人自赏,面如芙蓉,眉如柳,勾起深情几得深!凭栏处,望断天涯,望穿秋水,才知情深处!”一曲终了,清澈入耳,歌声响彻整个大街柳巷,闻者都停驻细细聆听。歌声如黄鹂啼转,悦耳宛如珍珠落玉盘。
柳畔湖里荷花开满塘,若绾双眼怔怔地看着美丽的荷花,她“林若绾”这三个字在谢可可的帮助下,远播起来。谢可可量身设计的晚礼服,现下盛行于整个汴都城,脂兰阁门庭若市,每晚她登台,脂兰阁就变得狭小无比。嫣妈妈看着客人的增涨,一张张银票进入囊中,心喜若狂便决定扩修脂兰阁。
荷花含苞待放,摇曳满湖,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令人倍感心旷神怡。这几月来,没有任务,没有去杀人,她才觉得自己那双手是干净的。主子那晚的话至今都还回荡在耳边,他要她成为真正地名妓,兴许过不了多久她便能报仇。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主子,不过把她当一颗棋子,利用而已,她也知道只有这个人才能帮助她!所以,这些年来她愿意成为名妓,成为他的棋子!
“绾儿,怎么一个人又在这柳畔湖前发呆了?”一个欢快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把她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来。
转过身,抬眼看着谢可可勾起嘴角,笑意盈盈,道:“可可坐吧!”
“绾儿,现在你的名气可大了,大街小巷都穿起我为你量身做的晚礼服,也唱起你的《相思瑶》,你的那首曲词儿写的真好,真适合那些在闺阁中的女子!”谢可可一股脑儿的说了一大堆,把外面的所见所闻都告知若绾,她要让若绾知道,她已经成为真正的名妓!
若绾紧握着谢可可的手,双眼里尽是真诚,道:“可可,若绾能得你的帮助,真是莫大的荣幸,很感谢你!”
谢可可被她这么突如其来的话语给一愣,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两人在柳畔湖前闲话家常直至未时才回到脂兰阁,那层隔在她们中间的薄纱彻底被捅破,她们紧紧地粘在一起,谁也分不开!像是注定的一生永远!
(1)摘自杜牧《张好好诗》,是一道短歌,为一个名叫张好好的青楼女子歌妓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