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赶路她都没有机会洗澡,后来死守着行头没有脱下来的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莫寒石拎起来,强拖到浴室,命令她洗干净以后换上宫装,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把头发梳起来,衣服不会穿就叫外面的人进来帮你。然后到朱雀楼来见我。”
其实他很细心,发觉她没有缠足,还量过了她鞋子的大小,放在浴池边上的这双正合适,穿上去不会像结婚时的紧。她开始对他有了更多的好感,不是因为他允许她回去,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而是对于一个男人的好感。
古人的头怎么梳她不知道,但是很想打扮的美美的再去见他。所以,姚雪满叫等在门外的丫头给她把头发挽好。
却不知--
"夫人的头发以前不打盘起来吧?"梳妆的丫鬟小然问.
"是啊,总是披着,皮筋伤头发,诶?你把梳子放到嘴边干吗?"
小然一手掬起一挫头发,梳子往那推上去,嘴里答着,"沾点口水润发,不易被风追......夫人!"
惊呼之下,姚雪满已经跳到三步远处,两手猛摇,"不要不要!你饶了我吧,我不要你的口水,我自己的口水我都受不了!"
"夫人这是为何?各家都是这么梳的呀,小然是丫鬟,自然是小然的口水,怎么好让夫人吐口水润发呢!"
姚雪满几乎气结,见她向自己迈上一步,赶紧又后退三步,大叫,"免了,免了,我们水的口水都不要吐好不好?"
"那怎么梳头呢?"小然不解的眨着眼睛.
指向妆台上那盒盒瓶瓶,"不是有头油吗?"
小然捂嘴一笑,似乎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却是不敢在主子面前发作,连忙忍住,却还是肩膀乱耸,"夫人,头油可以亮发,却不好塑型啊?奴婢给您挽个朝天髻可好?现下女子最爱这个发式."
姚雪满随即垮成苦瓜脸,把头猛甩,"不要不要!"螃蟹般横步到梳妆台前抓了只玉簪,生怕小然的口水再碰到头发,警觉的看着她,手里随意做了个髻,留两缕于胸前,指着脑袋说,"就这样吧!"
小然是仆,不敢多言,便当先领路往朱雀楼去.
原来平日里莫家人都在白虎楼吃饭,而朱雀楼是招待客人的,玄武楼是莫家办公,掌管财务的地方,苍龙楼里则是各个产业的管事办公和开会的地方。姚雪满在路上打听到这些东西,怕自己以后不小心走错。月牙城对下人的要求很严格,小然说了这些,便再不敢多嚼舌根。
来到朱雀楼,姚雪满就看到了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当下就给浇灭了原先的热情。
原来,静湖的父母也是有些身份的生意人,得知这次姑爷新娶了皇帝指的妻子,抱怨他们是不敢,可是不放心女儿,一定要过来瞧一瞧。在姚雪满进门前,莫家兄弟正客气的和静湖的父亲——严员外聊生意上的事情。而静湖与母亲,则在角落里小声的讨论着严夫人做给外孙的衣服。
众人看到她,都不说话了,气氛变的极其冷淡,好象她是传染病。
真是的!完全没有她出场的必要!真后悔做那什么金瑶贞。姚雪满望着高高的门槛,一副不想进去的样子。
“怎么不进来?”莫寒石的口气是不容反驳的,甚至在责怪她的不知趣。
节气郁于胸,就想跟他卯上,她要杜绝以后再出席这种场面。所以今天要让莫寒石好好的失望一下,失望到他以后都不要她出来见人。
不对!应该是让他改变想法,如果她需要在这里一辈子,那么她不能做金瑶贞,而是做原汁原味的姚雪满。
姚雪满抬起头来,嘴角是上扬的,可是明显不是在笑,学着淑女的样子,把裙子拉起来一点点,小心的,慢慢跨过门槛。一小步,一小步,走到莫寒石的身边。低头道:“妾身不知道夫君有客人在,一时有些错愕,请夫君原谅妾身的怠慢。”
“不碍事,这两位是静湖的父亲母亲,都不是外人。”眉眼里打量她,那什么扭腰不似扭腰,含笑不像含笑的怪模样!
姚雪满缓缓转身,道:“上两杯茶来。”
马上有侍女端着茶站到她的身边,姚雪满拿起一杯,走到严员外跟前,半蹲着把茶碟举到齐眉:“静湖妹妹的父亲,也就是妾身的父亲,第一次见面,请受女儿一杯茶。”这是从电视里学来的。
严员外哪能不吃惊,心想这金大人的女儿果真是知书答礼,日后女儿的生活可好过了。姚雪满又如法炮制给严夫人敬了茶。
见过她本来面目的莫寒石和莫寒云,都不明白她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由自主觉得她这个举动一点都不善意。
“夫君,妾身有些累,不打搅夫君还有妹妹与家人说话了。可否容我回房?”
“好,晚膳再过来。难得今天家里热闹。”
“可惜妾身昨夜偶感风寒,怕是胃口不好,影响了大家的雅兴。”
“那我让二弟给你看看病的怎样,要不要吃副药。”
“好啊!现在就走吧。”她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一个箭步闪到莫寒云的身边,一把拽住他:“二弟,我们两个病人来好好的来研究一下吃药吧!”
天啊,她竟然公开与丈夫的弟弟表现亲密,难道她有兴趣的是莫寒云?
莫寒云一阵错愕,不等他开口,姚雪满已经使出拉水牛的架势,一定要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我啊?”这不摆明了把他的脑袋往大哥的刀下推吗?
“你不知道啊?因为在我们那里不是多女侍一夫,而是多夫侍一女,今天,我看你哥没空,找你陪我喝酒,伤寒这种东西,只要喝点酒就什么都好了!”
“姚雪满!”莫寒石怒吼着走向她。
“怎么了?夫君还有什么吩咐?”她的笑容终于正常了,还带着胜利的得意。
“原——原来这不是金小姐?”严员外傻了。
“No!不能这么说。”姚雪满伸出一根食指摇着:“虽然我叫姚雪满,但是现在试演的角色是金瑶贞,也就是这位莫公子新娶的娘子。只是戏是戏,生活是生活,我们应该好好的分清楚。生活里,我不会被任何东西牵绊,不仅如此,还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把莫寒云拽的更紧了,还把头昂的很高,看着莫寒石。
“你忘记我们昨天说的话了是不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怒火然遍全身,竟是失去以往的冷静,冷光扫过,眼睛里露出杀气,他要失控了。
“没有忘记,我只是忽略了提醒你。一个人可以扮演其他人一时,但是不能扮演一世。如果我回不去,那么你只能有两种选择:一是,把我丢出月牙城;一是,不要试图把我看成金瑶贞,我永远都只能是姚雪满!”最后三个字说的特别重。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选择,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挑战他的威严!可是她的胆色,她的独立思维,她的无可辩驳,又不得不让人佩服。真是个奇特的女子,至少在这个时代没有见到过。莫寒石在甚怒之后突然有种感觉,只有这样的女子足以与自己相配。
心回百转,那紧锁的眉头舒散,那铁青的容颜渐缓,那浑身的戾气全消,在场的人终于松气。
姚雪满也知趣的放开了莫寒云,以免他迁怒这个挡箭牌。
“爹,这是夫家的事情,您就不要管了,反正这是皇上指婚的女子,女儿在这里生活的好好的。”静湖赶紧给父母做思想工作。
莫寒石寒着脸对严家夫妇道:“请两位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静湖。两位陪她好好住些时日吧。我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做。”关于姚雪满的事情,他没有瞒静湖,但是也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相信严家的人会因为他的震怒而不敢出去多言。
然后,他扫了一眼姚雪满:“出来,我们好好谈谈!”